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阑干》河骨 文案： 不经意的一瞥，看到的全是你的脸; 而你的眼中虽盛满了各型各色的世人，却唯独少了…… 有人说 世间最大的幸与不幸，莫过于爱得深入骨髓，而失之痛彻心扉。 于我而言 幸与不幸 皆是你 PS. ①校园1V1，中短篇，预计10w字完结。 ②坚强别扭受X冷漠暴躁攻。两个人性格都比较多元，会难相处一些，不要着急 -w- ③南慬（qin二声）苏臻（zhen一声）【因为我也老是读错OTL ④文笔不足，剧情会欠缺，愿意看的都是小天使，十分感谢【鞠躬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慬；苏臻 ┃ 配角：柳卿华；吴桐；习羽 ┃ 其它：高中生活 正文 第1章 01 苏臻 　　“一二一、一二一……” 　　迎着九月未褪去的骄阳，窗外的口号声如热浪般一声高过一声，而窗内的风扇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响声，倒与这口号声形成了独特的韵律美。 　　风透过窗将书本吹得“哗哗”作响，连带着窗帘一起波动起伏；偌大的教室里只有一人孤零零的坐在窗边，他低头写着一张因反复擦拭已变得有些发皱的试卷，仿佛窗外高昂的口号声与他毫无关系。 　　直到一阵风将后桌的一本作业本吹到地上，发出了一声难以辨认的轻微响声，他才停下笔，回头看着斜后方的那张课桌，突然起身走过去，弯腰拾起地上的作业本，犹豫了片刻，反过来看了看封面上的名字—— 　　苏臻 　　少年抿了抿嘴，在心里默念了一边这两个字。 　　“你在干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清澈的男声，少年寻声看去，一人正站在门口看着这边。 　　这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完全不影响他的面容——白皙的肤色，精致的五官，加上一头细碎的短发，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壁画中走出的人物。 　　南慬认识他，他就是这个本子的主人。 　　“没什么，”少年表现得很淡定，他将本子放回去，说道，“你的笔记本被风吹掉了。” 　　门口的人没再说什么，回到位置上坐下来，南慬也回去继续做那几道数学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算来这是南慬转入一中的第二个星期，他父母想法设法，终于在高二将他转入了这所全市最好的中学。他本人对此到是没有任何感觉，不论是原有的同学还是环境，他都没什么留恋，反正父母只是想提高他的成绩，只不过他们这唯一的愿望也有些难以实现罢了。 　　楼下解散的哨声响了两次，走廊里就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一个个热得满脸通红的人陆续进了教室，唉声载道，埋怨天热。 　　南慬身旁的凳子被抽出来，一个人一屁股坐下，拧开水瓶，“咕咚咕咚”得大口喝着水，几近喝干才放下；他向后一靠，又揪起衣服来擦了把脸，拿着两本书朝自己扇风。 　　坐在他旁边，南慬只觉得他的热气也传到了自己身上，不自觉的喝了口水。 　　“喂，你以后都不跑操了？”同桌问道。 　　南慬摇了摇头，回道：“应该会跑。” 　　他不跑操其实完全是个意外。那天他起晚了，没来得及吃早饭就去跑早操，结果低血糖晕倒了，其实也没晕多长时间，顶多三十秒，但这可把他班主任吓坏了，还以为他有什么病，直接赦免他不用跑操了。 　　其实南慬本人也挺想出去活动活动的。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逐渐安静下来；老师刚走进教室，突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接着就有男生开始假装咳嗽，试图掩盖声音，即使他并不知道是谁的手机。 　　手机铃戛然而止，苏臻却突然站起来，不顾老师的阻拦直接走了出去，老师也是习惯了他的行为，没再多管，拿出书本开始讲课。 　　南慬一遍翻开书一遍看向窗外，不一会儿就看到了那个身影，他把手放在玻璃上，看着苏臻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收回手，开始听课。 　　到了中午，天气开始变得阴沉，天边一片乌云沉重得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南慬跟宿舍的几人吃完饭回到宿舍时，天空就飘起了雨点，不一会儿就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 　　南慬早早的上了床，支起桌子来继续做题，室友睡的睡、玩的玩，倒也完全不影响他。 　　宿舍是六人间，不过只住了五个人，据室友习羽——也就是南慬的同桌，所说，那哥们儿心理素质太差，承受不了每天看人吵架，就走读了。另外两个人是班长柳卿华和小少爷吴桐，也都是很好相处的人；至于最后一个，南慬目前只在教室里见过他，就是苏臻。 　　据南慬观察，苏臻很少回宿舍，尤其是晚上，而且晚自习也很少上，经常缺课，总之是个特立独行的人。至于南慬为什么这么关注他，大概是因为他的长相，苏臻确实很好看，但南慬并不是没见过这类人，却单单对苏臻移不开视线。 　　午休的哨声响了后，南慬立刻就收拾好东西躺下睡觉，他觉比较多，上课总是犯困，想着多睡些会改善一下。 　　宿舍楼也渐渐安静下来，只剩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大概睡了有十分钟或是更长，南慬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敲门声，他翻了个身，又觉得是雨打窗户的声音，便又沉沉的睡去。 　　一点半的闹铃准时响起，南慬关掉闹铃立刻就爬了起来，下床打扫寝室；柳卿华也随后下了床，只剩习羽和吴桐死赖在床上不起。 　　南慬把垃圾袋系起来，准备扔出去，他走到门口，拉下门闩往前一推门，就觉得撞到了东西，他从门缝探出头去，突然愣住。 　　门外坐着一个人，浑身被雨淋湿，头发上还往下滴着水；他环抱着双膝，手机放在脚边，屏幕亮着，显示着聊天界面。 　　“苏臻？”南慬禁不住叫了他的名字。 　　地上的人动了动身子，抬起头来看着门后的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脸似乎更加苍白，眼睛也似乎更加的深邃。 　　苏臻将手机放进兜里站起来，南慬立刻开门，侧身让他进来。 　　柳卿华刚从厕所出来就看到浑身湿透的苏臻，惊讶地问道：“怎么了？” 　　南慬本以为苏臻不会回答，但他却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接着直接脱下了衣服，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水，就把它扔到了地上。 　　他身上没有一丝赘肉，体型偏瘦却并不显柔弱，他的皮肤跟脸一样白皙，因而让他身上的红色印记尤为明显。 　　“哟，又去哪浪了？”吴桐冷笑着说，“今个儿怎么想起大驾光临宿舍了。” 　　“阿桐。”柳卿华叫了他一声，似乎是在提醒。 　　不过苏臻倒是没在意吴桐的话，他去柜子里翻出了件衣服，就爬到上铺躺下了。吴桐冷哼一声，摔上门就走了，看得习羽一愣一愣的，心道怎么什么事都能吵两句。 　　柳卿华站在吴桐的床上看着苏臻，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又拍了拍他的肩，便拉着习羽去上课了。 　　当南慬倒完垃圾回来，宿舍就只剩下苏臻一个人了。他背上书包，走到苏臻床前，用很轻的声音说道：“不好意思，我听见敲门声了，但我不知道你在门外……” 　　“滚。” 　　南慬抓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他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已经停息的小雨，到了晚自习又下了起来，但仍然阻挡不了大家去外面散步的心情，下课铃声一打响，同学们就陆续结伴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了。 　　物理课代表临出去前在黑板上写下了下节自习的作业，南慬抬头一看，突然想起自己的物理练习册落在了宿舍，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把一旁的习羽吓了一跳。 　　“你干嘛？你要出去？”习羽嘴里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问道。 　　“我物理练习册没拿，”南慬说着，侧着身子走出来，“我宿舍一趟。” 　　坐在后桌的柳卿华听闻立刻递过来一把伞，说道：“小心点，路上有水。” 　　南慬道了谢，接过伞就跑了出去。虽然这是大课间，但还是得抓紧时间。 　　一路跑回宿舍，自是免不了溅了一裤子的泥水，不过南慬也不在意，他推开宿舍门，爬上床去摸放在枕头下的练习册；由于太着急，他完全忘了宿舍有人，所以当他看到自己床铺对面躺着个人的气候，着实吓了一跳。 　　那人也听见他进来的声音，翻了个身，用疑似命令的口气说道：“给我倒杯水，要热的。” 　　南慬看到了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他用自己的杯子给苏臻倒了杯水，抬手递给他；苏臻撑着身子坐起来，接过水来小口地喝着，他一手拿着水杯，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你没事吧？”南慬看着他的手问道。 　　苏臻没立刻回他，而是把杯子还给他，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你叫什么？” 　　“南慬。” 　　之后苏臻就没再说话，抱着双膝坐在床上玩手机。 　　南慬看时间不早了，刚准备回去，就听到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是之前在课堂上听到的。 　　“喂，”苏臻接起电话，说道，“什么事？” 　　“哦……不去了，我不舒服……别来找我……别惹我发火，我说了，我很难受。” 　　说完苏臻立刻挂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看到南慬正抬头看着他，便冲他挑了挑眉，道：“怎么，不去上课了？” 　　“你不舒服吗？”南慬问道。 　　看着他毫无表情的问出这句话，苏臻突然觉得有些烦躁，他皱着眉，回道：“关你什么事？” 　　南慬没再说话，走到柜子前，打开自己的柜子，将杯子放回去，没回头，说道：“我橱子里有药，你可以自己来拿。” 　　说罢拿起伞，向教学楼跑去。 　　苏臻有些发愣，他看了眼那个整洁的柜子，躺下来，自言自语道：“真是个怪人。” 　　晚自习结束后，雨是彻底停了，只是路面上还有很多积水，走起来也是很麻烦。 　　“我说咱们学校这排水系统也太差了吧，这是要水淹宿舍楼的节奏啊。”习羽一遍躲着水坑一遍抱怨道。 　　柳卿华在一旁笑盈盈的没有回话，吴桐也是低头看着手机，南慬就更不用说了，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接话茬的。 　　这突然的安静让习羽决定有些尴尬，他不满地对这群室友说道：“你们好歹回应我一声啊。” 　　“嗯，确实不好。”还是舍长心好，接着就回了他一句。 　　习羽这才满意了，继续有说有笑地向宿舍走去。 　　说实话，南慬对这些人都不了解，毕竟才认识一个星期，他又恰好不是那种善于沟通的人，因而大多时候选择沉默；不过，直觉告诉他，这些人还都不错，尤其是舍长，是个很温柔的人。 　　宿舍门一打开，就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冲入鼻腔，向里看去，一人正在阳台上，倚着窗户抽烟；他身旁的窗户大开着，夜风吹进来，有些冰冷。 　　苏臻见舍友回来了，便熄灭了烟，又将窗户关上，正准备上床的时候，吴桐突然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直接将人按在墙上，恶狠狠地说道：“我说过，别在宿舍抽烟，你想让我们跟着你一起受处罚吗！” 　　“呵，”苏臻冷笑一声，“我抽我的烟，关你屁事。” 　　话音刚落，吴桐就猛地推了他一下，苏臻的头重重的撞在了墙上，当事人没吭声，一旁看着的习羽倒是惊得叫了一声。 　　“确实跟我无关，你最好抽成肺癌，赶紧滚蛋！” 　　“承你吉言。” 　　苏臻推开吴桐，爬上床躺下来。 　　对于两人的吵架早就习以为常的习羽跟柳卿华，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放下书包去洗漱了；可刚来的南慬就不明白状况了，他看看吴桐，又看看苏臻，还是走到吴桐身边，问道：“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吴桐敷衍道，他突然又提高了声音，好像故意说给谁听似的，继续说道：“你刚来，很多事情不熟悉，但记着离苏臻远点，别被染上什么不知名的病毒。” 　　听到这番话，苏臻什么也没说，南慬也什么也没说，他隐隐感到两人有什么过节，也不再多问，刷了个牙就去睡觉了。 　　半夜，南慬又听到了咚咚的声音，他一个激灵就坐起来，仔细听却发现不是敲门声，好像是床板发出的声音。他回过头去看跟自己对头的苏臻，发现他裹着被子，几乎蜷缩成了一个球，不一会儿就翻个身，压的床板作响。 　　突然，苏臻的床板被人猛地踢了一下，接着就传来吴桐怒不可遏的声音：“不睡赶紧给老子滚！” 　　苏臻翻动的身体停了下来，他坐起来，刚要下床却被南慬拉住。 　　“你还是不舒服吗？” 　　由于关着灯，南慬看不到苏臻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他此刻的脸色一定很不好。 　　沉默了片刻，苏臻推开南慬，冷冷地说道：“没听到吴少爷的忠告吗？离我远点。” 　　说罢他下了床，披上件衣服就走了出去，留下南慬坐在床上发愣。 　　“阿桐，你过分了。”黑暗中，柳卿华突然发声。 　　没有人回话，只听到有人坐起来的声音，接着听到柳卿华又说道：“你知道他不舒服，还要跟他吵。” 　　“那他也是自找的！”吴桐反驳道。他有些不满柳卿华为那个人说话，感觉好像是他自己错了一样。 　　“你们两个啊……”柳卿华没再说下去，穿上鞋也出了宿舍。 　　南慬见状也跟了上去，留下自己生闷气的吴桐，和睡得正熟的习羽。 　　南慬到一楼时，柳卿华正在跟舍管大爷说着什么，苏臻站在柳卿华旁边，一言不发；等南慬走近了，两人也说完了。 　　这时舍管一转头又看到了南慬，烦躁的冲他摆摆手，道：“怎么又来一个，哪个班的？赶紧回去睡觉！” 　　“叔，不好意思，他也是我同学，我们马上回去。”柳卿华陪着笑，立刻拉起两人向楼上走去。 　　到了三楼，柳卿华突然在楼梯口停下，他转过身去面对着苏臻，关心的问道：“你需要去医院吗？” 　　苏臻摇摇头。 　　柳卿华又说道：“你没必要跟阿桐置气，他也只是说说，不会真的怎么样，你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是这样。” 　　苏臻原本垂着的头抬起来，与他对视了片刻，突然伸出手，一把抱住面前的人，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 　　“干什么？想让我抱你回去吗？”柳卿华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道，“阿桐会生气的。” 　　一旁的南慬安静的看着这一幕，什么也没说，他听到苏臻开口了，叫了一声“卿华”，之后的话就听不清了。 　　柳卿华听着苏臻在他耳边说悄悄话，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活像一个邻家大哥哥在安慰受伤的小妹妹。 　　南慬突然觉得心里好像被堵了什么东西，有些发闷，他揉了揉胸口，低下头，向宿舍走去。 　　自始至终，他没说一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出来，明明这两个人，哪一个他都不熟悉，真是……太愚蠢了。 　　其实，人往往会在无意识中做出一些事，这也就是为什么，人往往会在无意识中，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第2章 02 相处 　　临近大休，所有人都显得十分激动，大概是开学来第一次休息的缘故。 　　星期五中午，南慬买完饭时就不早了，他环顾四周，看到了同宿舍的几人，他走过去，又看到了独自坐在对面的苏臻。 　　南慬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在苏臻对面，沉默地吃了起来。 　　对面的苏臻虽然注意到了他，但并没有说什么，自顾自地吃着午饭。 　　在南慬埋头吃着的时候，一根筷子突然伸到他面前，戳了戳他因塞满饭而鼓起的腮帮子；南慬茫然的抬起头，看到对面的人一手拿着一只筷子，一手托着下巴，脸上挂着很淡的笑意。 　　“你怎么塞这么多饭在嘴里啊，你是仓鼠吗。” 　　看着这张笑脸，南慬有些发愣，他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人有时候真是很奇怪，明明很冷漠，却会被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逗笑。 　　“喂，”苏臻突然朝他勾了勾手指，“凑过来。” 　　南慬眨了眨眼，迅速将嘴里的饭咽下去，把头凑过去。 　　他清楚的感到了耳边的呼吸，弄得他耳朵发痒，接着，他听到身边的人说道：“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说完这句话，苏臻坐回去，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对面的人，却没有在他脸上看到料想的惊慌的表情。 　　南慬依旧是那副冷静的表情，他夹了口菜放在嘴里，边嚼边回道：“你很好看。”顿了顿，继续道：“但我觉得我不应该喜欢男人。” 　　“那就对了，”苏臻说道，“听听吴桐的话，以后离我远点。” 　　他说着站起来，提起书包，又说了一句“而且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便离开了。 　　南慬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了看对面几乎没动的菜饭，低头继续吃起来。 　　“真是浪费，苏臻。” 　　晚饭期间，南慬很不幸地被语文老师抓住，让他去校门口领个快递。南慬到校门口时，没看到快递员，却看到了苏臻。 　　一辆纯黑色的轿车停在学校门口，车门大开着，一名身体健硕的男人倚靠在车上；天不算热，他却身着黑色背心，将他紧致的肌肉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而男人对面站着的人，就是苏臻。 　　南慬从没见过苏臻那样的表情，用一个词形容，大概就是妖媚。 　　他们聊了一会儿，苏臻上前勾住男人的脖子，不顾这是在大街上，就亲了上去。 　　两人缠绵了片刻，苏臻退回来，冲男人摆摆手似乎是道别；对方也摆摆手，坐进车里便扬长而去。 　　这时南慬才回过神来，看到了校门口的快递员，他签了包裹，头也不回地跑回了教室，仿佛在逃避什么，却又不知道有什么可逃避的。 　　苏臻是同性恋，南慬刚转过来就知道了，倒不是他多八卦，而是同宿舍的吴桐告诉他的，并提醒他离苏臻远点；据习羽说，只要是跟苏臻有点接触的人，都会被吴桐善意的提醒几句。这两人似乎有什么过节，苏臻的表现还好，吴桐却是非常不待见苏臻，几乎见面就对他冷嘲热讽。 　　大休那天，习羽在铃声刚打完那一刻就飞奔了出去，另外三人则是先回了宿舍。 　　不出所料，苏臻一个人在宿舍，躺在床上玩手机，对几人回来没有任何表示。 　　吴桐在看到苏臻的那一刻表情就阴沉了，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另两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看着吴桐走了，柳卿华脱了鞋站在吴桐床上，用手戳了戳上铺的苏臻，问道：“你还回家吗？” 　　“回，待会我让我爸找人接我，要捎上你吗？”苏臻说道，眼睛始终没离开手机。 　　“不了，”柳卿华坐到床上穿上鞋，“我坐公交车。” 　　接着，柳卿华也开始收拾，他没什么东西，背了一个书包便离开了。 　　再说南慬，回来后就坐在舍长的床上，支起桌子来做题，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宿舍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手指触摸屏幕的声音和笔尖摩擦纸张的响声，两人很默契地没有开口说话。 　　大约到了十一点半，南慬放下笔，去柜子里拿了一包方便面，捏成小块，就这么干吃起来。 　　苏臻听见这响声，忍不住看了一眼南慬，见他低头啃方便面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只抱着大松子的仓鼠，他忍不住笑了笑，说道：“你就吃这个？不回家了？” 　　南慬抬起头，嘴里还咬着一块方便面，一脸的茫然。 　　“傻小子。” 　　苏臻丢下手机下了床，一把夺过南慬手里的方便面，随手就给他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将人拉起来，说道：“走，我请你去吃饭。” 　　说完就拉着人出去了，几十秒后，南慬突然又跑进来，拉起自己的书包又跑了出去。 　　两人找了一家还算热闹的面馆，南慬找了个位置坐下，苏臻去点餐。等苏臻回来，南慬立刻拿出钱包，问他多少钱。 　　“都说了请你。”苏臻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苏臻刚燃起烟吸了一口，一个年轻的女服务生就拿着烟灰缸走过来了。 　　“这位同……先生，这里不能吸烟，请您体谅一下。” 　　“不好意思啊，”苏臻露出温和的笑容，“我不太清楚。”说着就熄灭了烟。 　　“没、没关系。”女店员脸一红，接着跑开了。 　　真是人长得好看，干什么都能惹人喜欢。 　　南慬低头吃面，一言不发，苏臻却玩起了手机，把面晾在一旁。 　　“你不吃？”南慬问道。 　　“哦，”苏臻低头看着手机，“我不太喜欢吃这个。” 　　那你还带我来。南慬心里想着，却什么也没说，自己吃自己的。 　　“你不回家？”苏臻又问道。 　　“我家离得远，”南慬回道，“我做下午的车，三点多。” 　　之后就是一阵沉默。苏臻本不是爱说话的人，又遇到南慬这个闷葫芦，自是没什么话可说。 　　就在南慬快吃完的时候，三五个人走进了小店，领头的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就走了过来。 　　“哎呦，这不是苏少吗？怎么来这种小店啊？”来人痞痞地说道。 　　苏臻抬起头，看了看他，挑眉道：“你谁？” 　　男人一时语塞，但还是努力挤出个笑容说道：“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是震哥的人。” 　　苏臻立刻收起了笑容，“哦”了一声，用筷子挑了挑已经坨成一个的面。 　　看着苏臻这态度，那人顿时有些生气，他瞥到苏臻对面的南慬，突然一笑，说道：“这谁啊？苏少的新宠物？您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类型的了。” 　　说着就要去碰南慬，苏臻眼疾手快一筷子就夹住了他的手，他抬头看着那人，双眸中似乎射出了无形的光，接着，他缓缓说道：“敢碰他，你试试。”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中，僵持了须臾，男人收回手，尴尬的笑了笑，道：“开个玩笑，苏少别认真。您慢吃，我们先走了。” 　　他说着就带着几人迅速离开了。 　　苏臻冷哼一声，直接把筷子扔进垃圾桶，又拿起纸巾擦了擦手。 　　“苏臻，”南慬看着对面的碗，说道“你好浪费。” 　　苏臻愣了一下，突然笑道：“怎么，没吃饱？” 　　“吃饱了，谢谢你。”南慬放下筷子回道。 　　这时，苏臻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看屏幕，似乎是有些惊讶，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喂，吴叔……呃，我在跟朋友吃饭……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吧……嗯，行，有空来我家玩，吴叔再见。”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唤来服务生将面撤下去，又要了两杯果汁。 　　“刚才是你朋友？”南慬突然问道。 　　“不是——给你，”苏臻把果汁递给他，说道，“不认识。” 　　南慬道了谢，没再说话，低头喝着果汁。 　　在剩下的两个多小时里，南慬做起了练习题，苏臻就自己玩手机，两人不时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这么一直到了三点。 　　“我要去坐车了。”南慬一遍收拾书包一遍说道。 　　“好，拜拜。”苏臻看着手机，头也没抬。 　　南慬站起来，又道了声谢，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南慬听着音乐，觉得今天的苏臻似乎有些不真实。南慬本以为他是很冷漠的人，今天相处来看，也算是个好人；不过，也许是因为他今天心情好呢。 　　南慬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天完全黑下来时，苏臻才回到家，他把书包随手一扔，摸着墙上的开关打开灯；他往客厅一看，发现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刚才扔的包正好砸在了他身上。 　　走进了，苏臻才发现是他爸，不禁叹了口气，半蹲在沙发前，拾起被随手扔到地板上的眼镜，伸手晃了晃那人，道：“爸，去屋里睡。” 　　男人翻过身来，半睁着眼看了看他，说道：“这么晚才回来。” 　　他一张嘴，苏臻就闻到浓烈的酒味，不禁皱了皱眉头，伸手把他架起来，扶着他往卧室走去。 　　“你干嘛去了？”父亲趴在儿子耳边问道。 　　“□□。”赌气似的回答。 　　苏臻把他爸扔在床上，帮他脱下衣服，又拿湿毛巾给他擦了把脸，然后俯下身去对他说：“爸，我回房间了，不舒服的话叫我。” 　　“嗯，早点睡。” 　　苏臻回了房间，从书包里拿手机时，突然看到了一个纸包，他拿出来一看，里面包着整整齐齐的二十四块钱，正好是一碗面加一杯果汁的价钱。苏臻看着这些钱，笑了起来。 　　“真是个傻小子。” 第3章 03 告白 　　为期一天的大休很快就结束了，那天之后，南慬和苏臻的关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最多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程度，然而，就这一微小变化，也被吴桐看在了眼里。 　　于是，在一天晚自习后，南慬被叫住了，吴桐领他去教学楼后面，然后面色沉重的看着他，南慬回看着他，一言不发。 　　“那个，阿南……”吴桐先打破了沉默，“你最近似乎跟苏臻走得挺近的。” 　　“不，我认为没有。”南慬平静地回道。 　　这就让吴桐有些尴尬了，他抓了抓头发，试探性地问道：“你……喜欢他吗？” 　　南慬没有立刻回答，他摇了摇头，回道：“吴桐，我不是同性恋。” 　　“我不是说你是……”这下吴桐真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果然跟相识短短几个星期的人说这种敏感话题太唐突了吗。吴桐想到。 　　他刚想道个歉，就听南慬又说道：“他长得确实很好看，如果我喜欢他，也是喜欢他的脸。” 　　人家都这么说了，吴桐还能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着；他没想到南慬是个说话这么直接的人，总觉得跟外表有些不符啊。 　　“你根本不了解他，他……” 　　吴桐话还没说完，南慬就打断道：“那么，你了解他吗？” 　　一句话就把吴桐给噎住了，他支吾了半天，也没再说出一句话来。 　　“其实你并没有那么讨厌他吧，越是反感越是在乎。我不清楚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们也许是朋友，至少曾经是。” 　　这是南慬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让吴桐足足愣了半分钟。 　　“我可以走了吗？”南慬问道，说着就要往宿舍楼走去。 　　“等等，”吴桐一把拉住他，赶紧说道，“不论你是什么原因想靠近他，都记住，这不是一条好走的道路，苏臻的性格，早晚会使你们行同陌路。” 　　南慬转过头来，看着他，他的眼睛中仿佛包含了黑夜那样深邃，让人捉摸不透；许久，他才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那天晚上的对话似乎从来没发生过，几人像往常一样相处，唯一改变的事吴桐对苏臻的态度，并不是说改善了，他还是对苏臻没什么好脸色，只是不见面就吵架了。也许是南慬的话起作用了也说不定呢。 　　他们那年轻的班主任磨蹭了两个多星期后，终于排出了新座位；其实也没有太大变化，南慬跟习羽都没动，柳卿华跟苏臻同桌坐在了他们两人后面，吴桐就离得有点远了。 　　坐在苏臻前面，南慬才知道他基本就不学习，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早晚自习很少来；不过，他好像还挺听柳卿华的话。 　　这天晚自习，宿舍几个人难得凑一块，在大课间的时候出去散步。 　　夜晚的校园还是很祥和的，尤其是小湖边，清风一吹，会让人产生一种在公园漫步的错觉。 　　就在几人在湖边边聊天边散步时，眼尖的习羽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疑似是表白现场。 　　习羽顿时八卦心大起，偷偷摸摸躲到附近一块大石头后面，招呼几人过来看。 　　“你无不无聊啊。”吴桐虽这样说着，还是凑了过去。 　　“看看嘛，说不定是熟人呢。”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有点眼熟，那松散站着的男生，分明就是苏臻。 　　还以为这家伙在睡觉，没想到跟妹子出来幽会。吴桐不屑的想着，转身就想走，被习羽死死拖住。 　　“别走啊，看热闹嘛，管他是谁呢。”习羽语气轻快地说道。 　　听了他的话，吴桐停了下来，其实他本来也没想走。 　　由于离得不算远，隐约间可听到两人的对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是苏臻不耐烦的声音。 　　“我……” 　　女孩欲言又止，她犹豫了很久，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继续说道：“你能跟我交往试试看吗？” 　　这么直接？！习羽在内心吐槽道，禁不住伸长了脖子想去看女方是谁。 　　“这女的看起来有点婊，”吴桐评价道，“她是谁？” 　　“好像是三班那个……”习羽先是不确定，等他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又肯定地说道，“对对，就是她！叫刘莉莉，自诩为级花的那位。” 　　“哦？”吴桐也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长得一般嘛，还不如苏臻好看。” 　　他这话一出，两只脑袋齐刷刷地转向他，盯得他心里发毛。 　　“干、干嘛！随便说说罢了。”吴桐辩解道。 　　这疑似夸奖苏臻的话，从吴桐嘴里说出来还真是件奇事。 　　“行了，”柳卿华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热闹也看了，快上课了，回去吧。”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再看下去估计要被班主任抓个正着了，几个人便快速往教室走去。 　　“诶？阿南呢？” 　　“早回去了，在你们看得起兴的时候。” 　　如果他们再晚点走，大概就会看到这件事情的结局。 　　苏臻沉默良久，突然问道：“你知道南慬吗？” 　　“诶？不……”女孩有些懵。 　　“刚从北高转来的，一个长得不高的傻小子。”苏臻说这话时，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北高不是……” 　　女孩还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就见苏臻突然凑了过来，她脸一红，向后缩了缩，却没有避开。 　　只听苏臻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就算喜欢那个傻小子，也不会喜欢你的。你就死心吧。” 　　趁着女孩愣在原地，苏臻转身就离开了，没再多看她一眼。 　　反应过来后的刘莉莉，气得直跺脚，她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苏臻，你有种！我倒要看看，那个北高的贱人是个什么货色！” 　　从之后几天苏臻的状态来看，其他人推测出他应该没有答应刘莉莉的告白，习羽对此表示惋惜，而吴桐就十分地不屑，只有南慬对此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在南慬看到表白现场的那一刻，他就有种想冲上前把苏臻拉走的冲动，但他克制住了，为了防止自己做出什么傻事，他立刻回了教室：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躁动，也许是因为那个女生看起来不怎么样的缘故吧，南慬这样安慰自己。 　　自那以后，南慬开始有意回避苏臻，他并不想承认自己看上了苏臻。然而事实却是，他只要一看到苏臻，视线就移不开了，但他却从来不在苏臻的可视范围内，这太不公平了。 　　而且，苏臻跟班长的关系似乎特别好，好到可以用亲密来形容了。 　　想到这，南慬稍微侧了侧身子看向后桌的两人，柳卿华低头写着作业，苏臻就趴在他腿上睡觉，身上还盖着柳卿华的校服外套。 　　让南慬很不理解的是，他们这一举动引得班里很多女生兴奋不已，恨不得拿手机拍下来。 　　注意到南慬的目光，柳卿华对他笑了笑，而南慬就这么看着他，一言不发，弄得场面十分尴尬。 　　还好苏臻及时醒了过来，他看了看柳卿华，又看看南慬，似笑非笑地说道：“看什么呢，小花猫？” 　　南慬眨了眨眼，沉默地转回去。 　　小花猫？你才是猫呢！ 　　出乎意料的是，苏臻的告白事件没过几天，南慬也有了相同的际遇。 　　不过不是晚上而是白天。 　　上午的课结束后，南慬按纸条上的时间地点在小湖边上等着，不一会儿就跑过来一个女生；这是个长相很清纯的女生，大概是所有人都会喜欢的那一类行，她是南慬的同班同学，不过他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吗？”女孩拘谨地说道。 　　南慬摇摇头，示意她快说。 　　女孩说了一大堆话，全程低着头，好像很怕与南慬对视一样。南慬似懂非懂地听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打断道：“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想跟我交往吗？” 　　“啊，我不是……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女孩越说声音越小。 　　“好。”南慬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诶？”女孩终于抬起了头，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一双杏眼充满了惊讶与兴奋。 　　“你叫什么名字？”南慬问道。 　　“景雪。” 　　“好，景雪，去吃饭了。” 　　如此爽快地答应的后果就是一进宿舍就被人围攻。南慬前脚刚进去，接着就被人拉住按坐在床上，然后习羽跟吴桐围了过来。 　　“阿南，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跟那个景雪一起吃饭！”习羽扑到南慬面前问道，差点就给他来个猛虎落地式下跪。 　　南慬很淡定地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直接刷新了习羽的世界观。 　　“不是吧！她原来是这么随便的人！”习羽完全不能理解。 　　“阿南，你也太随便了。”吴桐补充道。 　　“玩玩而已。”南慬随口回道。 　　此话一出，寝室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南慬，都怀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南慬居然会说这种话？ 　　“有问题吗？”南慬看看几人，还是那不咸不淡的声音， “反正她也没当真吧，你们也不用太当真。” 　　空气突然沉寂了。 　　实在没想到，南慬表面这么人畜无害，实际内心却潜藏禽兽的一面。 　　习羽咳了一声，试图说点什么。 　　“呃……我觉得她应该是……”习羽话还没说完，就被吴桐一把捂住了嘴。 　　吴桐一边拖着习羽回他的床上，一边说道：“那什么，不早了，都赶紧睡吧。” 　　习羽还想说什么，被吴桐强行止住了。 　　就在南慬拿着书准备上床时，突然听到上铺有人笑了一声，接着就听到苏臻的声音。 　　“南慬，你可真不是东西。” 　　这话又使得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喜欢冷场吗！吴桐腹诽道。 　　南慬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如果没记错，这大概是他第一次露出这么天真而毫无防备的笑容。 　　“苏臻，彼此彼此。” 第4章 04 聚会 　　从表面上看，南慬跟景雪相处得十分融洽。南慬本就是那种不喜欢找事的人，大部分时候还是会听从别人的建议；而景雪又是个标准的乖乖女，既不粘人又不提过分的要求。 　　但让南慬始终不明白的是，像景雪这种成绩优异的好学生为什么会早恋，照理说他们十六七的年纪，广大刻苦的高中生应该发奋读书考大学才对，也不知道这位同学是哪根筋搭错了；好在对象是南慬，并不想深究下去，才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没过几天，同宿舍的几人就对两人的交往不觉新鲜了，顶多是提一两句，毕竟人家私事，也不好多管。 　　倒是临近大休时，许久没产生对话的吴苏两人又吵了起来。 　　“喂，这周末他生日，叫你爸来，聚餐。”苏臻像发号施令一般对苏臻说道。 　　他说这话时，吴桐正在喝水，看着苏臻那张脸，吴桐恨不得把水全泼到他脸上。 　　“让你爸自己跟他说。”吴桐没好气地回道。 　　“不行，”苏臻一屁股坐到吴桐床上，说道，“我没告诉我爸要请吴叔。” 　　“操！”吴桐抬起脚来就踹了苏臻一脚，厌恶地说道：“滚下去！谁让你坐我床了。” 　　苏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死死地按在床上，凑近了，难得认真地说道：“你不觉得愧疚吗？他们近两年没有见过面了，因为你讨厌我，所以吴叔尽量避免跟我家来往，你想让这种感情影响到我们的上一代吗！” 　　最后一句几近是吼出来的，听得在场的人是一愣一愣的，让人担忧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吴桐顿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别过头去，回道：“好了，放开我，别惹我发火。” 　　苏臻这才松手，跟吴桐对视了片刻，爬上床躺下睡觉了。 　　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还跟父辈有关联 　　“唉，刚才那是什么鬼作文，我把能抄的素材都抄了一遍才好不容易凑够。” 　　回宿舍的路上就听着习羽一个劲的抱怨刚才的语文测验。 　　“柳哥，你写的什么啊？”说着又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话来解释自己的作文立意。 　　柳卿华笑着听完，又笑着回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啊，怎么这样。” 　　几人说笑着回到寝室，却迎来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习羽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立刻缩了回去，看了看门牌号，确定无误后又进去。 　　就在这间寝室的正中央，坐着一个女生，没穿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相貌十分端正，柳眉凤眼，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人。 　　不过，怎么越看越觉得有点眼熟。 　　“姑娘你……是不是走错了。”习羽试探性地问道。 　　女生见有人进来了，便站起来，走上前几步，开口说道：“没走错，我找吴桐。” 　　“啊？他，他被语文老师留下了，得等一会才回来呢。”习羽愣愣地回了一句。他总觉得这女孩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高冷的气质，有点难以接近。 　　在其他人站在门口发愣的时候，柳卿华却突然上前，走到女孩面前，脸上露出温和地笑容，道：“好久不见了，阿凰。” 　　“华哥，”女孩也回应了个笑容，“早就想找你叙叙旧了。” 　　“等等，你！”习羽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突然叫道，“你怎么长得跟吴少这么像。” 　　柳卿华这才想起来介绍这女孩。 　　“这是吴桐的妹妹，吴凰。双胞胎哦，长得很像吧？” 　　这名字，起的可……真符合她本人。习羽点着头内心想道。 　　只有一人自始至终沉默不语，进门后就坐在舍长的床上，支起桌子来做试卷。 　　着急回家的习羽开始收拾东西，柳卿华就跟女孩坐下来闲聊。 　　这时，出去野了一天的苏臻回来了，他进门后先看到了南慬，刚想说些什么，又看到了吴凰，他立刻转向少女，一手扶着床上的梯子，笑道：“哟，一大姑娘就这么进男生宿舍，还真潇洒啊。” 　　女生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屑地笑了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苏少，这么久不见，又钓了几个凯子啊，嗯？” 　　苏臻笑着没回话，拍着吴凰的肩顺势坐下，参与到两人的对话中。 　　在习羽走后没多久，吴桐就回来了，他见自家小妹跟那个姓苏的聊得这么开心，顿时升起了一肚子火，一个大步就冲上前去，一把拉起自己的妹妹。 　　“你来干什么，你怎么又不穿校服？”吴桐冷着个脸。 　　“吃饭啊，苏叔叔生日嘛。”女生甩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吴桐心里恼。 　　看着在一旁几人吵吵闹闹，南慬题也做不下去了，一扔笔想先出去找个地方吃饭，不想下手太重，发出的声音太大，让人以为他这是在发脾气。 　　“我们，是不是吵到你了。”柳卿华尴尬的笑笑。 　　南慬摇摇头，收起桌子，开始收拾书包。 　　这下，吴凰才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人，她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叫什么？” 　　女生骨子里带着一种莫名的高贵，让南慬并不是很喜欢，他直起腰注视着女生；在女生中，吴凰不算矮，至少有一米七，而南慬只比她高一点，挺直身也没什么威慑力。 　　“希望你以后，能用尊敬一些的语气跟人说话，就算是平辈。”南慬缓缓的说道，“我叫南慬。” 　　说完，南慬提起包就离开了。 　　屋内的人沉默了，直到被一声轻笑打破沉寂。 　　“笑什么？”吴凰转头看向苏臻，神色冷淡。 　　苏臻摸了摸嘴角，道：“他是不是很可爱？” 　　“你可别祸害人家。”少女冷冷道。 　　“放心，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哦，也对，你喜欢sexy的，就像……” 　　“闭嘴，小□□。” 　　南慬低着头一口气走出去好远，一抬头竟不知道自己在哪了。他对这地方本来就不熟悉，出了学校就基本找不到路，唯一清楚的也就是公交车站的路。 　　好在不远处有个公交站牌，他总不至于坐不上车；这儿大概是美食街，四周基本都是小饭店，这下吃东西也不愁了，不过……南慬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可没带多少钱。 　　由于不是很饿，南慬先找了个路边的长凳坐下来看书，这已经算是偷懒了，要知道他父母从来不让他看这些所谓的课外书。 　　大约过了有半小时吧，南慬觉得有些饿了，他拿起书包准备找个小吃摊买些吃的；在路过一家火锅店时，他突然在橱窗面前停下了，靠近窗户的那一桌，坐着一个十分眼熟的人——苏臻。 　　再说苏臻这边，南慬走后没多久就接到了他爸的电话，说是已经在校门口了，几人邀请柳卿华被委婉的拒绝后，便也不强求。 　　地点是美食街一家有点年头的火锅店，据说苏臻跟吴桐他俩的老爸当年经常来这。 　　苏明哲带着三个孩子来时，吴骁已经点好了菜坐在那里了，他见到老朋友，笑得有些尴尬。 　　“Hi！” 　　对方也笑着回应他。 　　“嗨个毛，能不能别这么官方。”吴桐一屁股坐下，不满的看了眼自己的父亲。 　　吴凰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踢了自家哥哥一脚，挨着他坐下来，转而看向今天的寿星，在包里拿出个小盒子递给他，道：“生日快乐，苏叔叔。” 　　“谢谢，凰儿真有心。”苏明哲笑笑，接了过来。“吃饭吧，也不早了。” 　　吃饭的过程，比事件的开端还要令人尴尬。三个孩子都是自己吃自己的，没有任何交流，坐在一起的两位长辈，由于长时间未见，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本以为这顿饭就会这么沉闷的过去，不巧的是，苏臻的手机在这时适时地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接着就挂断了电话，继续若无其事的吃饭；没过一分钟，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又是毫不犹豫的挂断。 　　在铃声响起第三次时，吴桐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关了你那破手机！” 　　“阿桐，”吴骁责怪性的叫了他一声，“坐下。” 　　吴桐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看一脸无所谓的苏臻，咬咬牙，冷着个脸，推开自家妹妹就走了出去。 　　苏明哲本想叫住他，却被一旁的人拦住了，只好作罢。 　　午饭继续进行着，苏臻关了手机，安静地吃饭。 　　不经意的一瞥，苏臻看到了窗外那个瘦弱的身影，他勾了勾嘴角，抬手敲敲窗户以引起南慬的注意；他对南慬做了个口型，意思是让他在原地等着，接着他提起包站起来，说道：“我同学在外面，你们吃，我先走了。” 　　说罢立刻走了出去，都不给人询问的机会。 　　也就又过了两分钟，一直一言不发的吴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站起来道：“我也吃饱了，跟同学看电影去了，你们慢慢吃。” 　　于是，不到20分钟，五个人的聚餐瞬间只剩了两人。 　　“我们还要吃吗？” 　　“要不回去吧。” 　　“好。” 　　出门后的苏臻一眼就看到了呆呆站在那里的南慬，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道：“在这干嘛？” 　　“吃饭。”简短的回答。 　　其实，苏臻只是想找个借口逃出来，找南慬也并没有什么事，他想了想，还是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吃饭。 　　这次他们找了家快餐店，南慬执意自己付钱，苏臻也就没再多说，找个位置先坐下了。由于苏臻刚才吃过了，所以他只点了杯饮料，一边喝一边看南慬吃；至于为什么不玩手机，那是因为他怕一开机，就会有烦人的人打来电话。 　　看起来南慬并不太喜欢吃快餐，他吃得很慢，一点也不像之前在校餐厅吃饭的模样。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换一家。”苏臻提醒道。 　　“不。”南慬低着头小声回道。 　　片刻后，南慬冷不丁的问道：“你在跟吴桐吃饭？” 　　“不是我们，是我们两家。”苏臻回道。 　　“你们的父亲，看起来好年轻。”南慬又说道。 　　这下苏臻笑了，他不明白南慬的关注点为什么总是这么奇怪。 　　“三十来岁，能多老啊。” 　　果然好年轻。南慬心想道，又咬了一口汉堡，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坐着。 　　慢慢悠悠地喝完一杯果汁，苏臻发现对面的人依旧拿着那咬了两口的汉堡，沉默地看着餐盘，额头上覆满了细密的汗珠。 　　苏臻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o(︶︿︶)o为我的点击点根蜡 第5章 05 家教 　　“你怎么了？” 　　南慬没回话，默默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片刻后，他才低声回道：“我肚子疼。” 　　苏臻无声地叹了口气，问道：“送你回去？” 　　“不行，”南慬立刻拒绝道，“还不到时间，我不能早回去。” 　　苏臻想笑，心道这是什么家教，早回去还不行。 　　说完那句话，南慬就趴在了桌子上，苏臻只好在一旁无聊的看着桌子发呆。又过了十来分钟，苏臻真是不想再待下去了，他站起来说道：“你不走，我可走了。” 　　说着就要走，被人一把抓住了衣角。 　　“别……”南慬的声音很小，几乎不可闻。 　　这下苏臻是彻底失去了耐心，他一把甩开南慬的手，突然变了副脸，冷冷说道：“别得寸进尺，要么现在走，要么自己呆着。”说罢扬长而去。 　　为什么？南慬趴在桌子上想道。真是奇怪的人，之前明明还很温柔，现在却变得这么冷淡，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慬觉得他大概是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到的是柳卿华的脸。 　　“你还好吧？”他柔声问道。 　　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他就能时时刻刻这么温柔呢？南慬想着，无意识的将头靠在了他身上。 　　半小时前，苏臻给柳卿华打了电话，跟他说明了南慬的情况，已经回家的柳卿华一听，立刻就打车到了这里，看到的就是虚弱的趴在桌子上的人儿。 　　柳卿华扶住他，轻声问道：“好点了吗？要送你去医院吗？” 　　南慬摇了摇头，问道：“几点了？” 　　“两点多。” 　　“我得准备去坐车了。”南慬放开他，拿起自己的书包，刚走了一步就两腿一软，向一旁倒去。 　　还好柳卿华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 　　不待人问，南慬就立刻说道：“没事，坐太久了。” 　　接着，他固执地推开柳卿华，出门向车站走去。 　　看着他瘦弱的背影，柳卿华心里生出了些许同情，他对这个人完全不了解，唯一清楚的，就是他对苏臻很感兴趣；为什么偏偏是苏臻呢？换成任何其他一个人，都不会这么难过的。只希望他能早点放弃吧。柳卿华无声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苏臻打去电话。 　　那边响了两声后就接通了。 　　“喂，我回不去家了，去你那吧。” 　　“怎么了？”柳卿华边往外走边问道。 　　“也没什么，吴叔去我家了……”那边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 　　“好吧，”柳卿华无奈的说道，“你坐车过来吧，我也准备回去了。” 　　挂电话前，柳卿华还不忘提醒道：“少抽点烟。” 　　公交车上，一个瘦弱的身影窝在角落的座椅上，似是睡着了；一直到公交车到最后一站，他都没有醒来，最后还是司机将他叫醒。 　　由于坐过了站，南慬只能再走回去；他看了看手表，已经这个点了，挨骂是免不了了，今天真是够倒霉的。南慬揉了揉肚子，加快脚步向家走去。 　　一打开家门，南慬就感觉到了房间里紧张的气氛，他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满脸严肃，母亲坐在饭桌前，同样没有什么好脸色。 　　“对不起，”南慬边换鞋边说道，“我坐过站了。” 　　看着南慬进了家门，放下书包，南慬的父亲皱着眉头，厉声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跟长辈说话要尊敬，一边换鞋一边说话，像什么样子！” 　　“是，”南慬站直身子看着他父亲，说道，“十分抱歉。” 　　这样的场景对南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不管他父母说什么，他都能很流畅的接下去；他知道，不论他们说什么，自己只要顺从就好，一旦反驳，理亏的总是他自己。 　　母亲冷着脸，叫他们来吃饭。 　　饭桌上，南慬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不能说话，既不能吃得太快，又不能吃得太慢，要跟父母一起吃完，然后收拾桌子，去刷碗。 　　家里的生活，似乎比学校里的还要教条，不仅活动地点和项目固定，连对话内容都几乎固定。 　　洗完碗，南慬默默回到房间做题；没做几道题，他就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就拿着笔睡着了。 　　“起来！就知道睡觉！” 　　朦胧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南慬睁开眼，先映入眼帘的是画满凌乱线条的试卷，之后是自己母亲愤怒的脸。 　　“对不起。”南慬直立起身子，对她道歉。 　　顿了顿，他又说道：“妈，我有点难受，我……” 　　“啪” 　　一巴掌毫无征兆的甩在他脸上，南慬愣了愣，低下头去。他又说错话了。 　　“你怎么这么不求上进！你知道我跟你爸把你弄进一中多么不容易吗？你看看自己的成绩！你还想偷懒？！” 　　母亲的怒吼在耳边响起。 　　又来了。南慬觉得头很痛，但他不敢表现出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做题，哪怕是做给他妈看。 　　这样的话，自他转到一中，几乎每次回家都能听到。他父母没什么学问，都是做生意的人，所以把上大学的希望寄托在了唯一的儿子身上。南慬自然知道父母这么做是为他好，是对他寄予厚望，但他们从没想过，这份希望压在南慬身上是否太过沉重。 　　有些时候，南慬真的很羡慕像苏臻那样聪明的学生，即使不那么努力学习，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而他自己，再努力地学习，最多只能保持不垫底的成绩。 　　南慬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长长的呼了口气。 　　最近，吴桐发觉南慬有些不对劲，不只是他，宿舍的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不寻常。 　　首先是对话，不到万不得已，南慬绝对不会张口说一个字，一般用手势、动作就解决了；其次是，南慬不再跟他们一起行动了，不论是上下学还是吃饭，南慬一直跟景雪在一起，当然，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能这么限制双方的相处，但南慬这相处，分明就是为了躲什么人而特意去做的。 　　因此，吴桐打着为了南慬同志美好的明天着想的幌子，怂恿同宿舍几人一起跟南慬谈谈。 　　于是，又出现了宿舍三人围攻南慬的场面。 　　南慬坐在凳子上，一脸茫然地看着几人，歪了歪脑袋，意思是：有事吗？ 　　习羽一把就抓住了南慬的肩，叽里咕噜开始说些有的没的，别说南慬，连柳卿华都看不下去了；他推开习羽，拉了个椅子坐下，看着南慬，微微一笑，说道：“阿南，你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南慬摇摇头。 　　“可你看起来，像是在躲我们，”柳卿华笑眯眯的说道，“我们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吗？” 　　“不，不是你们”南慬突然开口，指着他身后，继续道，“是他。” 　　刚进门就被人指着的苏臻表示一头雾水，他看一屋子人盯着他看，摆摆手，道：“看我干嘛。” 　　“他好像说，”习羽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南慬，说道，“你惹到他了。” 　　“哈？” 　　苏臻一脸茫然，不耐烦地挥挥手，一屁股坐在柳卿华身旁，道：“就因为我自己走了？你也真无聊。” 　　在场的只有柳卿华知道发生了什么，另两人完全是一脸懵逼，南慬也不说话，气氛又尴尬了起来。 　　为了缓解一下气氛，柳卿华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问苏臻：“你最近怎么都回宿舍了？” 　　“为了摆脱了烦人的家伙。”苏臻向后一倒躺在床上回道。 　　他瞥了一眼，发现南慬在看自己，又说道：“没说你。” 　　这时南慬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也没接苏臻的话，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喂，妈。”南慬平静的打招呼。 　　电话那头确实一点儿也不冷静，南慬只听到自己母亲愤怒的声音：“月考成绩出了，你就这么一声不吭？你看看你考了几分！” 　　“妈，我……” 　　不待南慬说完，他妈又吼道：“我们把你转到一中不是为了让你变得很差的！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干脆滚回北高！” 　　一听这话，南慬难得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立刻说道：“不要！我会努力学的，不要让我回北高。” 　　宿舍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北高是什么样的地方。 　　南慬又跟他妈说了几句，接着挂断了电话。他收起手机，爬上床就躺下了，没再跟其他人说一句话。 　　睡意朦胧间，南慬似乎听到耳边有人在说：“怪人，真是个怪人。” 　　也许是南慬的表现太过于明显，连景雪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你最近怎么了？”放学后，景雪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南慬背上书包，道，“走了。” 　　“等一下！”女生伸手拉住他，接着又慌乱地松开，低着头小声说道：“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毕竟你刚转来，很多事情……” 　　“管你什么事！滚！”南慬突然推了她一把，没好气的吼道。 　　瞬时，教室里所有人都看向他。这还是南慬第一次说话这么大声，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好在景雪被一旁的女生扶住，没受什么伤，她脸红了，眼也红了，却只是小声跟他道歉。 　　“你这人怎么这样！“一旁的女生看不下去，生气的为景雪抱不平。 　　南慬看着面前的女生，神色如常，他没有说话，反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臻，转身离开。 　　走出教室之前，他隐约听到身后那个女生的话：“小雪，别管他，这种人就是本性难移，北高□□出来的混蛋，迟早滚回去！” 　　听到最后一句话，南慬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咬了咬嘴唇，还是走了出去。 　　如果说他是个怪人，是个混蛋，那也一定是他父母和北高亲手造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想日更的…QVQ 　　但是失败了TVT 第6章 06 冷战 　　冰冷的水一遍又一遍的灌进他的嘴里，而后呛进喉咙，头也一遍又一遍的撞击着水龙头，让他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疼痛。他已经忘记过了多久，上课了吗？还是又下课了？苏臻还想玩多久？ 　　刚才在厕所里碰见苏臻，南慬不过是一言不发的从他身边走过，就被人一把揪住头发按到墙上，这一下就把南慬给撞晕了，他用了好久才搞清楚现状：苏臻发疯，发到他身上来了。 　　“你整天顶着这张死人脸，我倒要看看，你脑子里还有什么！”苏臻说着，打开水龙头就把南慬的头往水池里按，一会又揪着他的头发拉起来，还不待人喘口气，又一次按进了水里。 　　周而复始，南慬一开始还挣扎，后来干脆放弃了抵抗。一旁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上来劝阻，但都被苏臻一眼给瞪了回去，这学校，恐怕没有不认识苏臻，谁都不想惹这位臭名昭著的小少爷。 　　时间一长，也没人去管了，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纷纷回去上课了。 　　刚开始时，南慬脑子还清醒，他也试图反抗，但苏臻的力气太大，他越反抗反而被越用力的按在洗手台上；后来意识也开始模糊，手脚更是不听使唤，他真的怀疑苏臻会这么弄死他。 　　终于，有人出现制止了这一切。 　　一只手按在苏臻的肩上，接着，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够了，阿臻，停下吧。” 　　苏臻瞥了身后的人一眼，眼神冰冷，但他还是提起南慬，一甩手把人扔在了地上。南慬就靠着墙，缓缓坐到地上，垂着头，完全看不到此刻是什么神色。 　　柳卿华见状立刻到南慬身边，查看他有无大碍。只见南慬眼神空洞，两眼发红，显然是浸了太长时间的水所致，嘴唇也冻得发紫，看到柳卿华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缩了缩身子，把头埋得更低。 　　“别怕，”柳卿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带你回宿舍换件衣服。” 　　南慬不应，也没拒绝，任凭柳卿华将他拉起来。柳卿华扶着南慬往外走去，路过苏臻时，柳卿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是他从未露出过的，冰冷而略含凶光。 　　等两人完全离去，苏臻没来由的一拳打在墙上，手瞬间红起一片，他咬了咬牙，把手放在流水下，捧起一把水抹了抹脸，关掉水龙头，也转身离开。 　　从这以后，苏臻和南慬之间似乎就隔了一道隐形的屏障，让他们两个对对方熟视无睹，无论是肢体接触还是言语交流都不曾发生。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苏臻的心思从来不是可以揣测的，而南慬，更是无人了解。 　　说来，南慬跟景雪似乎也分手了，这段仅有三个星期的交往，本也是脆弱不堪的。南慬从没当回事，至于女方如何看待，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不只是他们两人的关系，整个宿舍跟南慬的关系，似乎都进入了冷战状态；同时，他们也发现，南慬的性格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安分、无争。 　　现在就连同学发作业，错发给南慬，他也会沉着脸给人扔回去，而不是给作业本的主人。这让同班同学开始对他敬而远之，同时，一些关于他在北高有的没的行为也开始散播开，像什么不学无术，打架斗殴，侮辱老师，谩骂同学……诸如此类，总之没句好话。 　　对此，南慬持沉默的态度，他早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他知道，有些事情，是说不清的，既然说不清，那不如不说。他现在，只是有些后悔自己接近苏臻，甚至接近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如果他自己一直一个人，也许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跟空穴来风的流言就不会出现了 　　可有些时候，怕什么来什么。 　　难得的体育课，南慬本是打算提早回宿舍学习的，不知这体育老师是抽了什么风，从器材室搬出一堆球类跟毽子、跳绳什么的，把同学分了几组就让自由活动，不用练习跑操的学生自然是欢天喜地，但南慬可高兴不起来，正要偷偷溜走，却被老师抓了个现行。 　　体育老师叫住他，道：“你是南慬是吧？听说你身体不太好，那就打羽毛球吧，这个活动量小，来。”说着把拍子跟球塞给南慬。 　　“给你找个伴……哎，那边坐着的，苏臻，过来打羽毛球。” 　　一听这两个字，南慬就像扔下球拍离开，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苏臻似乎根本看不到他一样，拿着球拍站在对面，面无表情。 　　内心升起一团无名火，南慬却没表现在脸上，他狠狠地抽了一下球拍发球，立刻被苏臻漂亮的扣杀。南慬看着苏臻那副样子，咬了咬牙，认真起来，几十个来回也不见球落地。渐渐地，操场上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还一边看一边起哄，不过由于对象是苏臻，也没有闹得太放肆。 　　然而南慬毕竟是体力差，没一会儿就肩膀发酸，有些力不从心了，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着，一次次将球用力抽回去，就像是抽在某人的身上一样。对面的苏臻，自然看出了南慬没了力气，却也丝毫不放水，他本不是没同情心的人，怪就怪南慬非跟他叫板。 　　又一次毫不留情的发力，球被直直的打回去，南慬相接，无奈手腕发软，不待做出反应，球已经打了过来，直接撞在他手背上，球连同球拍一同掉在了地上。 　　现场一片沉寂。 　　南慬有些吃力的喘息着，看着对面的人，一言不发。而苏臻也不开口，把球拍立在一旁，揪起衣服来抹了把脸上的汗，惹的一旁的女生惊叫着扭过头去。 　　最后还是体育老师出来解围，说时间不早了，都散了去吃饭吧，这才让一群人散开。 　　南慬默默将球拍放回器材室，抱着书包坐到一旁，也不去食堂，只是趴在膝盖上，大口的喘息着。 　　这时，习羽找过来了，他大大咧咧的坐在南慬旁边，一边朝自己扇风一边说道：“没想到你打羽毛球还挺厉害的，还以为你运动方面一定不行呢，哈哈。” 　　任凭习羽在一旁干说，南慬就是不回话，只是呼吸的声音越来越沉重，习羽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劲，他推了推南慬，叫道：“喂，你怎么了？说句话啊！” 　　他强迫着南慬抬起头，只见他脸色惨白，捂着嘴却仍旧大口的呼吸。这可把习羽吓坏了，他抓住南慬，转头去叫不远处的柳卿华：“柳哥，快过来！” 　　本来跟人聊得一脸开心的柳卿华立刻走了过来，他见南慬的情况，蹙了下眉，半蹲下来，扶着他的肩，问道：“能听到我说话吗？” 　　南慬点了点头，他的四肢已经开始发麻，他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越刻意越是不能平复，只是不停地呼吸。 　　柳卿华抬手捂住他的口鼻，柔声说道：“冷静点，慢慢呼吸，没事的。”边说边用另一只手轻拍他的后背。 　　渐渐地，南慬趴在了柳卿华的肩上，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呼吸声平稳了不少。柳卿华顺手就抱起他，跟习羽交代了几句，便向医务室走去，自然，这是免不了让人指指点点的，尤其是一些女生，那隐忍的笑容，可谓是诡异了。 　　看着柳卿华离去的背影，苏臻踢了踢地面的石子，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么娇气，打不得，精神攻击也不行。” 　　“他怎么回事？”一旁有人问道。 　　苏臻侧身，见是吴桐，愣了一下，见四周无人，于是回道：“过呼吸吧，这点小事还激动成这样。” 　　这时，吴桐似乎才发现这人是苏臻，不禁暗骂了一声，刚才根本没意识到就发问了，苏臻这人也真不自觉，居然还回了。吴桐一时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抓过路过一个同学，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球拍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蓝天白云下，那人的笑脸显得尤为闪耀，他张口说着什么，却听不清晰；随后，一双宽大的手掌附在他瘦弱的手上，指导着他姿势、发球，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哀求，而对方满是笑意的脸上，一双眸子，尤为冰冷。 　　猛然惊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南慬活动了下手，仍旧有些酸痛；他看着发亮的灯，推测是到了夜晚，却不知是什么时候，是当天？还是又过了一天？ 　　静静躺了片刻，南慬坐了起来，寝室很安静，只有他一人，他看了看枕边的表，已经九点了，他居然睡了这么久。 　　从操场回来后，南慬抓着柳卿华，硬是没让他去医务室，回到宿舍后，他又阻止了柳卿华要通知他父母的举动；之后的事就很模糊了，似乎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到现在怎么也有七八个小时了，别说吃饭了，他连滴水也没喝。 　　南慬扶着梯子慢慢的下了床，由于没吃饭，他四肢有些发软，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他在柜子里翻出一包饼干，坐下来吃着，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真是晦气啊，居然想起这么久远的事。南慬吃着饼干，默默地想道。 　　也许是太过专注，以至于有人推门走进来，南慬都没有发觉。要不是来人不小心踢倒了凳子，估计他会一直低头吃着自己的饼干。 　　苏臻弯腰扶起凳子，还没直起腰，抬眼就与南慬对视上了。南慬满嘴饼干屑，看起来有些滑稽，苏臻本想笑，考虑到当前两人的境况，还是憋了回去，扭过脸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坐到吴桐的床上看起了手机。 　　见对方这幅样子，南慬也不想搭理他，继续吃自己的饼干，还故意咬得“咔嚓咔嚓”响，要知道，他吃东西是从来不会发出声音的。 　　本以为这么一小包，他三五分钟就能吃完，苏臻决定忍耐一下，谁知十分钟过去了，他才吃了两片。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不满，他还真是幼稚！苏臻心想道。 　　过了一会儿，声音逐渐小了，许是南慬也觉得自己太无聊了。便收起饼干爬上自己的床去。 　　房间很安静，南慬翻书没有声音，苏臻玩手机也没有任何声响，就这样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校园悠长的钟声响了三声，证明已经十点了。 　　在钟声响起时，苏臻突然开口了：“南慬，那天的事，确实是我太冲动。” 　　南慬沉默，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苏臻继续说道：“但我不会跟你道歉的，你要是气不过你可以打回来，我尽量不还手。” 　　依旧是沉默。苏臻见状也不再说话了，爬上床躺了下来。 　　放学后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到了寝室，南慬为避免尴尬，在宿舍其他人回来之前就躺下假装睡了。苏臻刚才的话还在他脑袋里回荡，之所以没回话，是因为他没太明白苏臻说这话的用意，是道歉？他本人都说了不是。 　　还说南慬是个怪人，苏臻本身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兔兔死了，好伤心TAT 　　还是爬上来更新了QAQ 第7章 07 交往 　　有件事南慬想了很久，自从他见到苏臻就开始想，他是不是同性恋。听说性取向是天生的，但他以前从没觉得自己喜欢男人，准确的说，他不曾觉得自己喜欢过任何人。 　　其实，南慬也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喜欢苏臻，可以确定的是，他喜欢苏臻的脸，至于他的性格和举动，相信没多少人能接受，南慬自然不例外。 　　那天那句像是道歉又不是道歉的话之后，两人之间在没有其他对话，南慬还是回避苏臻，与舍友的关系却有些缓和了。也许南慬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跟苏臻说话却不显得刻意的契机。 　　已是十月中旬，天气开始转凉，可不知是谁带头拿着喷雾瓶相互戏耍，在初秋里掀起了一阵泼水热潮。 　　开始是男生间打闹，后来不知怎么，女生也掺和进去，于是课间基本没别的事了，先往厕所跑，然后心满意足带着回教室，开始“大战”。 　　“小心了啊！”一名男生直接拧开了矿泉水瓶，装模作样要往人身上泼，哪成想一溜手，真的就这么甩了出去。巧的是，刚好有人推门进来，更巧的是，进来的人是苏臻。 　　一瓶水，一滴不漏全洒在了苏臻身上。水顺着头发一直流到脖颈，又滑进后背，沾湿了衣服。 　　空间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不敢动，也不敢出声。罪魁祸首愣在原地，心想这下死定了。 　　就在这时，南慬默默的从书包里抽出一条不知为何会带在身上的毛巾，走到苏臻面前，帮他擦起头上的水。 　　“噗嗤。” 　　苏臻面前传来一声很细微的笑声。 　　“你笑什么？”苏臻问道。 　　接着，南慬笑得更大声了，他干脆趴在了苏臻肩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抽泣，但在场人都知道他是在笑，有几个没忍住的就跟着他笑了起来，一时间教室又乱了起来。 　　“你给我抬起头来。”苏臻也笑了，推搡着南慬的脑袋说道。 　　南慬止住了笑，仰头看着他，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他抬手抹去苏臻脸上的水，然后盯着他的双眼看起来；看着看着，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没那么放肆了，只是无声的笑着，还不忘给苏臻擦头发。 　　眼看就要上课了，苏臻却拉着南慬就往外走，南慬想反正下节课也是自习，逃了就逃了吧，便坦然跟南慬回了寝室。 　　一回到宿舍，苏臻就把湿透的上衣脱了下来，这是南慬第二次看苏臻□□的样子了。像这种脸好，身材又不错的人，真是容易让人嫉妒啊。 　　南慬看着他赤条条的上身，一时有些失神。 　　本来打算换上衣服的苏臻看着南慬，突然又放下了衣服，走近了伸手勾住他脖子就把人拉着坐在了床上。 　　“好看吗？看的这么入神。”苏臻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南慬不置可否，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又笑了。 　　看来今天南慬心情很好，能让这位面无表情的人露出笑容，大概是有什么好事吧，应该不止是幸灾乐祸这么简单。 　　突然间，苏臻一翻身将南慬按在了床上，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沉默不语。 　　南慬的五官很小巧，简单来说，有些像女生，尤其是他的嘴唇，薄而晶莹，唇色很淡。苏臻没忍住，伸手按了按他的嘴唇，冰凉而柔软，跟他之前见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这样尴尬的姿势持续了好一会儿，南慬用脚勾过被子盖在苏臻身上，道：“光着身子，也不怕感冒了。” 　　“我可不像你这么脆弱，”苏臻坐起来说道，“输个球还能激动到过呼吸。” 　　这话引得南慬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不是因为这个。”说完就抿起了嘴，似乎不想往下说下去。 　　既然他不想说，苏臻也不再问，拿过衣服来套在身上，又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南慬就抱着双膝坐在床上看着他，歪着脑袋，像个孩子一样。 　　默然间，南慬拽了拽苏臻的衣角，郑重其事地叫了一声“苏臻”，后者却没怎么在意，转过头来看着他，等待下文。 　　南慬向前倾了倾身子，双手撑着床，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你要跟我交往试试看吗？” 　　房间安静了很长时间，只有风吹动窗帘的声响，静到让人几近忽视了这两人的存在。 　　“你认真的？”苏臻开口问道。 　　南慬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不会限制你什么，不论是跟别人玩或是花钱找人，我都不会管的。” 　　“那你图什么？”苏臻笑了。 　　哪有这样的人，容忍自己的男朋友跟别的男人上床。 　　然而南慬却认真地回道：“我希望弄明白，我究竟是不是同性恋。” 　　这副认真的面孔，弄得苏臻更想笑，但他还是忍住了，干咳了一声，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能知道了，等这周五晚上我……” 　　“不行，”南慬果断拒绝，他又靠近了些，道，“我要当你男朋友。” 　　“可我从来不交男朋友。”苏臻耸耸肩，道。 　　“为什么？” 　　“因为——”苏臻勾唇一笑，“太麻烦了。” 　　听了这话，南慬鼓起腮帮，似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但他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能扭过头去，自己生闷气。 　　要知道，这可是南慬纠结了很久才决定说出来的话，没想到苏臻一句话就给否了，弄到南慬既尴尬又气愤。 　　真是一点也不温柔！南慬腹诽道。 　　苏臻见南慬扭过头去，就转到他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南慬又转到了另一边；就这样几次轮回，南慬一直拒绝跟苏臻对视，苏臻只好宣布投降。 　　“OK，”苏臻拍下手，无奈的说道，“既然这样，就依你了。” 　　此话一出口，南慬接着就回过头看着苏臻，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开玩笑，在看到对方还算认真的表情后，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真的？” 　　“当然。”苏臻伸手去揉他的头发，不忘说道，“不过你可记住你承诺的，我讨厌别人管我。” 　　最后一句不知南慬听没听进去，他在苏臻说出“当然”时就露出了笑容，是那种最纯粹的笑容，让人毫无防备。 　　“你父母朋友都怎么叫你？”之后，南慬这样问他。 　　“苏臻，阿臻……就随便叫啊。” 　　“那我叫你苏苏吧。” 　　“好恶心……能不能叫得正常点。” 　　“不行，我要跟别人不一样。苏苏，苏苏，苏苏……” 　　“滚……” 　　“砰”的一声，脑袋与墙壁产生了剧烈撞击，苏臻当时就直接在心里骂娘了，早知道这么疼，就不让他了。 　　“你想谋杀吗？”苏臻看着面前的人，笑得很假。他没想到，这个人会因为这么点事对他大打出手。 　　揪着苏臻领子并面色冰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吴桐。 　　“如果杀人不犯法，你早就死了一百次了！”吴桐恶狠狠地说道。 　　“你最好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吴桐死压着苏臻继续说，“你保证过不会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这么恶心的！” 　　“呵，”苏臻不屑一笑，“所以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谴责我？难不成，你喜欢南慬？” 　　“你……” 　　吴桐抬手就要往苏臻脸上招呼，在半空中就被截下。苏臻握着他的手，冷冷地说道：“刚才让你一下，这回我可没义务受这一拳了。”说着用力一挥把吴桐甩开。 　　吴桐向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形，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苏臻冷着脸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心中的不快更加浓烈。南慬和苏臻的是他是通过前者得知的，他一听到这个消息，想都没想就来找苏臻，本想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三言两语吴桐自己就气不过，动起了手。 　　“你不是在帮他，你是在害他，”吴桐又说道，“我不管你死活，可你没资格拖别人下水。” 　　“我拖他下水？”苏臻简直要气笑了，“你不问清楚，是谁先提出的交往？更何况，这是我们的事，关你什么事！就算害了他，那也是他自找的！” 　　很长一段时间，吴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看得苏臻心里不明不白的，这个人，明明想跟他撇清关系，为什么在这种事上主动过来找他，他可不觉得吴桐跟南慬的关系有这么好。 　　最终，吴桐留下一句话就走了，他说：“别忘了你承诺过什么。” 　　一句话，让苏臻思索良久，他习惯性地拿出烟叼在嘴上，刚要点燃，冷不防被人将烟抽走。烦躁的转过头，却发现是柳卿华。 　　叹了口气，苏臻将打火机收了起来，心里纳闷，为什么每次这样的事情都会被他遇见。 　　“又吵架？”柳卿华玩弄着那支烟，笑着问道。 　　见苏臻不回话，柳卿华继续道：“他其实也很关心你的，只是他表达的方式有些独特。” 　　“关心？”苏臻不可置信，“他不盼我死我就谢谢他了。” 　　柳卿华无声地叹了口气，把烟还给苏臻，道：“你就不会不甘心吗？那件事，错不在你，准确的说，不在任何人，你就这么心甘情愿，承受阿桐的恶意？” 　　苏臻燃起了烟，仰着头，许久才回道：“我别无他法，那个女人的罪过，只能我来承担。” 　　不远的拐角处，南慬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苏臻身上有太多他解不开的谜，但他本身并不是喜欢探求别人个人隐私的人，毕竟他本人身上也有不愿提及的过去。 　　片刻后，南慬见柳卿华离开了，便走上前去，沉默地站在苏臻身旁，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吸着那支烟。 　　直到苏臻将烟掐灭了扔到一旁，南慬才开口道：“吃饭去？” 　　苏臻看着他，笑了笑，拍拍他的后背，将人搂过来，道：“走，这次，该你请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 ??? ? ??? )卡文嘤嘤嘤 　　相信我，他们都不是那么随便的人，都是有原因的！！ㄟ(≧◇≦)ㄏ 第8章 08 测试 　　不知道什么时候，吴家小姐加入到了这几个男生的行列中，不时一起吃个午饭，因此她也很快就知道了南慬和苏臻的事。 　　“没想到你换口味了，”吴凰瞥了一眼埋头吃饭的南慬，似是不经意地提起，“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嗯，可爱型的。” 　　苏臻把自己餐盘里的菜夹给南慬，边回道：“是不喜欢，但他喜欢我啊。”说完还冲她一笑，笑得无比……妩媚。 　　这么不要脸的话从苏臻口中说出来，南慬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是让吴凰挺惊讶的，但她问这事也纯属娱乐，没心思管多了。 　　女生吃得一般都比较少，所以吴凰很早就离开了，整个过程也没跟她哥说一句话。于是她一离开，柳卿华就问吴桐：“你们吵架了？” 　　“啊？”吴桐吃着东西，满脸疑惑，“谁敢跟这位大小姐吵架啊。” 　　“没吵就好。”柳卿华笑笑，继续吃饭。 　　吃着吃着，习羽突然说道：“不过，你妹的名字可真够霸气的，你怎么不叫吴龙呢，龙凤多般配。” 　　“去去去，”吴桐一脸嫌弃，“真没文化，这是取自《诗经》的，‘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什么龙凤，太俗了！” 　　“那也应该叫‘吴凤凰’啊。”习羽不依不饶，吴桐直接懒得搭理他，装作没听见吃自己的饭。 　　就在习羽吵闹的时候，南慬突然问道：“谁取的？” 　　“他妈妈。”苏臻下意识地回道。 　　吴桐却脸色一僵，一旁的柳卿华拉了他一下，他才什么都没说。 　　看来他们的矛盾起始点就是吴桐的母亲了，真不知道苏苏对人家妈干了什么。南慬想道。 　　好好一场午饭，被南慬一个问题弄得很尴尬，最终也是草草收尾。临走之前，苏臻拍拍南慬，似是提醒他什么，接着，冲着与其他人相反的方向走了。 　　夜，黑得一尘不染，乌云一层叠一层，在夜幕上翻起层层浪花，风呼啸而过，刮动着树枝，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似是要下雨的天气。 　　时间大概是八点，正是大课间最乱的时候，一个瘦弱的身影悄悄跑到了学校门口，趁门卫在角落里抽烟的时候赶紧跑了出去。一出门，南慬就看到了不远处停着一辆出租车，门是打开着的，南慬想也没想就跑过去，坐进去就关上了门。 　　车内坐着的是苏臻，他在今早吃饭时就跟南慬说，要他晚自习大课间的时候偷跑出来，说是要带他去一个地方。南慬本人是不想逃课的，但念在今天是星期五，检查比较松，他就放纵了自己一回，希望不会被查到，不然他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车开动了，南慬问道：“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苏臻没有直接回答他，喝了口奶茶，又递到南慬嘴边，南慬喝了一口又给他推了回去。 　　开了四五分钟，车停了下来，苏臻交了钱带着南慬下车。一下车，苏臻就把剩一半的奶茶扬在了南慬身上，然后又把剩下的一点倒在自己身上。 　　“你干什么？”南慬扯了扯黏糊糊的衣服，疑惑地问道。 　　苏臻不回他，拉着人就走进了一家服装专卖店，然后冲电源小姐露出了那副十分假，但是迷人的笑容，道：“我们衣服弄脏了，能不能借你换衣间用用？” 　　“当然可以，这边请。”店员微笑着领两人到换衣间。 　　南慬这才发现苏臻提了两个袋子，在换衣间里，南慬一边脱衣服一边问道：“为什么换衣服？” 　　苏臻轻笑一声：“不换衣服你想穿校服去？生怕不被抓住吗。” 　　“那也不用找这种理由借换衣间吧，我刚换的校服。”南慬嘟囔道，显然有些不满。今天中午他刚洗了一身校服，这一身校服又被弄脏了，如果他不想违纪，只能穿湿衣服或脏衣服。 　　像是猜到了南慬想的，苏臻脱下衣服拿在手里说道：“大不了明天不穿校服，反正是周末。”末了又笑一声，补充道：“你可是北高的人，违纪的事少干不了吧。” 　　闻言，南慬沉默了，每次提到北高，他总是莫名的紧张，也许在北高的生活真的让人很不舒服吧。 　　提前换好衣服的是苏臻，他双手抱在胸前，玩弄似的看着南慬那瘦弱的身体，胸前的肋骨清晰可见，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 　　又不是多贫苦的家庭，不至于这么瘦弱吧。苏臻心想，突然他瞥见了南慬腰上一道暗紫色的痕迹，像是被什么抽打后留下的痕迹。苏臻伸手去碰他的腰，南慬一个激灵就弹开了，然后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还刻意侧过身去让自己身后脱离他的视线。 　　见南慬有意隐瞒，苏臻也不再说什么，率先出去，南慬也随后跟着出来。 　　出了店，两人走上了一条满是霓虹闪烁的街，南慬敢确定他没来过这种地方，对于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南慬总觉得那不会是什么正经地方。 　　终于，在走了十几分钟后，苏臻停了下来，南慬抬头看门牌，闪烁的霓虹灯拼凑成几个难以辨认的字，还不等南慬认清，苏臻就拉着他走了进去。 　　进了里面，一声声刺耳的音乐简直要让人失去听觉，舞池中摇曳着男女，吧台后玩弄着酒杯调酒的调酒师，一切景象在南慬眼中都是一个字：乱！ 　　店内人很多，走在人群中有些拥挤，南慬揪着苏臻的衣服以免走散，但苏臻像是故意似的走的很快，没走几步就不见了身影，南慬顿时惊慌起来。 　　音乐声音很大，南慬自知喊叫无用，便想先到了人少的地方，挤着挤着就到了吧台前。调酒师友善一笑，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南慬果断拒绝了，他不断向四周看，试图寻找苏臻，但是无果。 　　“嗨，请你喝一杯？”一名年轻男子坐在他身边。 　　“不了，谢谢。”南慬一口回绝。 　　男子一双桃花眼一眯，显得有几分妖冶，他大量了南慬一番，意味不明地舔舔嘴唇，道：“你真可爱。”说着手搭上了他的肩。 　　南慬立刻躲开，不自在地摸了摸刚才被碰过的地方。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刚要调侃几句，就有人来叫他，只好作罢，临走前还塞给南慬一张纸条，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这就让南慬有些慌乱了，他正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找找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一声：“嘿！” 　　他转头，看到了一个陌生男子，满脸通红，浑身酒气，步伐也不稳，一看就是喝多了。南慬理都没理他，起身就要走，却被一把拉住。 　　“小帅哥，哪去啊？哥哥请你喝一杯啊。”男人嘿嘿笑着说道，手不老实的摸上了南慬的腰，又滑到他的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 　　南慬一惊，差点没跳起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用力推着男人，想挣脱来，无奈力气太小，不仅没挣脱出来，反而被抓得更紧。 　　“放开我！”南慬忍不住叫道。 　　“啊？什么？”男人装作没听见，不要脸的凑过去，“什么啊？要我亲你？这么直接不太好吧。” 　　在男人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南慬的脑子就已经乱作一团了，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响，让他一时听不到了外界嘈杂的声响，他愣在原地，任凭男人靠近自己。 　　突然，一个人一拳就招呼在男人脸上，男人脚步虚，后退了几步竟直接坐在了地上。 　　来人正是苏臻。他把南慬拉到自己身边，责怪性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男人，道；“哪来的醉汉，也不看看，你碰的是谁的人！” 　　男人反应过来，立刻爬起来，怒气冲冲地上前揪住苏臻的衣服，道；“你又是哪来的毛头小子！看爷爷我不让你长点记性！” 　　说罢就抬拳往苏臻脸上打，却被苏臻灵巧地避开，男人不服气，又扑了上来；苏臻虽不抵那人魁梧，却灵活而有力，加上那人又喝醉了，所以完全就是苏臻占了上风。 　　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却没一个上来阻止，好在酒吧的管理人很快就到了，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意外的年轻。几个保安把喝醉的男人拉住，那名年轻男人才上前说道：“这位客人，我是本店的经理，十分抱歉，由于您大打出手，现在只能请您出去冷静一下。”说罢冲保安挥挥手，不顾那人的咒骂就拖着人出去了。 　　见经理出面，估计没什么好看的了，看热闹的也就都散了。经理走到苏臻面前，笑了笑，十分客气的说道：“原来是苏少，没伤着吧？来也不说一声，好招待您。” 　　“我就是带朋友来玩玩。”苏臻随口回道。他摸了摸嘴角的血迹，又说道：“哪个房间还空着？” 　　像是知道他的意图，经理立刻引路，道：“这边请。” 　　两人跟着经理进了二楼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基本听不到楼下的吵闹声。领两人进去后，经理很自觉的离开，并将门带上。 　　房间不大，一张茶几围着一圈沙发，像是会客厅。苏臻把脚搭在茶几上向后一躺，举起手机看着，也不说话。南慬还没缓过神来，脑袋嗡嗡响，还不时一阵刺痛，他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发完信息后的苏臻一抬眼，就看到缩得像个丸子似的南慬，用脚踢了踢他，道：“干什么呢？过来坐。” 　　催促了几次南慬才起身坐过去，脸色无比的差，他大概猜出了这是个什么地方，他想，一个男人喝的再多，也不会对着另一个男人乱发情的，除非，他是同性恋。 　　“这就受不了了？”苏臻点起一支烟，不屑的说道。 　　南慬不语，苏臻又道：“刚才你的表现够清楚了，你又多反感那个男人碰你你自己清楚，其实你很明白，你根本不喜欢男人。”吐了一口烟，继续道：“所以你想清楚了，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这张脸。”说着他戳了戳自己的脸。 　　南慬一直无话，不可否认，他很反感别人的触碰，也对这里十分厌恶，至于对苏臻的感情，他还是不明不白。看来苏臻带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检验他是不是同性恋，合着刚才苏臻一直才旁边暗中观察，任由南慬被别人吃豆腐！ 　　想到这，南慬又抱住了头。苏臻一见，就拍开他的手，蹙眉道：“干什么？不愿意听啊？” 　　“不是，我头疼。”南慬看着他回道，脸色惨白。 　　苏臻“啧”了一声，很不耐烦，不满道：“你怎么这么多毛病。”虽是这么说着，苏臻还是将南慬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帮他按摩头。 　　之后发生了什么南慬记不住了，总之等他迷迷糊糊的醒来，就已经在宿舍的床上了，一个人怀抱着他，有些拥挤。他看清了人是苏臻，便叫了他一声，苏臻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把南慬抱得更紧了。 　　“咚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南慬分不出是自己的心跳还是苏臻的。他觉得有些热，但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并往里又靠了靠，再次闭上了眼。 　　有时候，一些事情没必要弄得太明白，喜欢与否，并不一定说清了才好，有时，糊涂的过下去，反而更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困(┯_┯) 　　艰难的写完了 　　哦呀斯密_(:з」∠)_ 第9章 09 屏障 　　两个人的交往在外人看来十分顺利，他们就像往常一样，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当然最后一个只是偶尔；但只有南慬知道，表面平静是因为他们掀不起波澜，苏臻对他，跟对其他人没有太大区别，不过是说话多了而已。他们之间仿佛有道无形的屏障，而这道屏障，就是吴桐。 　　说是吴桐，其实也不太确切，准确的说，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奇怪的关系，像是朋友又像是仇人，这使得吴桐在苏臻心里占了很大一部分，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一部分。 　　如果跟吴桐比，苏臻选择他的几率一定更大。南慬趴在床上胡思乱想，手里的笔停留在那一处许久未动，阴透了好几页纸。 　　过了没多久，苏臻回来了，他跟柳卿华正看书的打了个招呼，将手里的东西扔给南慬，道：“小南，你的面包。” 　　南慬道了声谢，坐起来撕开包装，咬了一口，说道：“帮我拿一下水杯。” 　　苏臻刚站起来，将水杯递给他，宿舍门就被人推开了，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中，他看到了一个女人。 　　她身材高挑而丰满，乌黑的卷发披散至腰际，末梢染成了暗淡的红色，五官精致而深邃，画着精致的妆容，尤其是那深红的嘴唇，让她显得尤为性感，让人猜不出她的年龄。 　　女人停在宿舍中央，冷冷的看着苏臻。 　　在看到女人的那一刻，苏臻就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满脸的厌恶都隐藏不住，语气不善说道：“你来干什么？出去！” 　　“我来干什么？”女人冷笑着重复了一遍，“我来看我儿子有什么错。” 　　“呵，你有这么好心？”苏臻同样冷冷地笑着。 　　宿舍其他人都是一脸蒙蔽，从他们对话中可见，这应该是苏臻他妈，不过两人这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啊。 　　这种时候，就要柳卿华上来救场了，他站起来笑着打招呼：“清姨，好久不见，您怎么过来了。” 　　女人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对柳卿华轻轻一笑，道：“小柳，原来你跟阿臻住在一起啊。” 　　这句话有点歧义，听着宿舍其他几人都有些尴尬。 　　“喂，你赶紧走了，今天不让家长进宿舍。”苏臻提醒道。 　　虽说今天是周末，但也只允许送饭，不允许家长进宿舍，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对于苏臻的话，林清置若罔闻，只是跟柳卿华聊天，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她是来看儿子的。 　　苏臻给柳卿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赶人走，等吴桐回来就完了。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柳卿华和苏臻顿时都僵住了，心道：完了。 　　“哎，我爸太能唠叨了，你们都回……”吴桐边说着边走进来，在看到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时，硬生生的止住了话。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女人抿嘴一笑，看着那个惊讶的男孩，说道：“小桐，你可好久，不来找清姨聊天了。” 　　吴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拳头紧紧攥着，仿佛在忍耐什么。 　　见情势不妙，苏臻立刻强制推着他妈往外走，道：“你赶紧走，一会老师就来查房。” 　　也许是见时间不早了，林清避开苏臻，自愿走了出去，临走前又冲吴桐说道：“常来玩啊。” 　　吴桐突然揪住苏臻的领子把他按在墙上，压低声音吼道：“苏臻！” 　　“我不知道她会来。”相反的，苏臻很平静。 　　大概吴桐也觉得这事跟苏臻无关，咬咬牙，最终还是没做什么，甩开手就上床钻进被窝去了。 　　“吴桐，”苏臻理了理衣服说道，“有些事情，你必须得面对。” 　　我也一样。 　　最后一句，他咽回了肚子，没有说出口。 　　以这件事为契机，南慬发觉了苏臻对吴桐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也曾隐晦的提起这件事，但每次都被苏臻搪塞过去；然而最近，南慬又遇到了新的麻烦。 　　就如当时所承诺的，南慬不会干涉苏臻的个人生活，于是苏臻真的又去酒吧找别人，还带到校门口，让南慬撞了个正着。 　　看到苏臻跟一个陌生男子拉拉扯扯，南慬想上前，但强行忍住了，直到两人分别，苏臻走进校门，南慬才上前叫住苏臻，问道：“那是谁？” 　　苏臻见是他，轻轻笑了一声，道：“说了你也不认识。怎么，不允许？” 　　南慬咬了咬嘴唇，没立刻说；见苏臻要走，他才快走几步跟上去，说道：“你不能这样。” 　　“哪样？”苏臻明知故问。 　　“脚踩两只船。”南慬一本正经的回道。 　　不出意外，苏臻很轻蔑的笑了，他抓了抓头发，把刘海撩起来又放下，用手指指着南慬，说道：“是你说过，不会干涉我，现在又想管我？呵，你还算不上我脚下的船，就像你对那个丫头一样，我们不过是玩玩不是吗？”说罢转身就离开。 　　南慬没再追上去，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以苏臻那个对他时好时坏的态度，只有选在苏臻心情好的时候提起这些，才有谈论下去的可能。 　　虽然南慬早就知道苏臻不会真的把他当做男朋友，但这话从本人口中亲口说出，还真是有些意外的伤人呢。 　　调整了一下情绪，南慬快步向教室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苏臻似乎脱离了所有人的视线，总是独来独往，很少出现在宿舍，让人搞不懂他在做什么。但南慬知道，他是为了吴桐的事，也许他们两个之间的误会解开了，南慬跟他就可以进一步展开了，所以南慬对于苏臻近期的行为并没有表现任何不满，只是默默地等待。 　　出乎意料的是，吴桐找上了南慬，说是想跟他谈谈。两人找了学校附近一家快餐店，由于不是饭店，很是清冷。 　　“你要喝点什么吗？”吴桐问道。 　　“不了，”南慬坐下来，说道，“有什么事？” 　　吴桐在他对面坐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你也知道，我跟苏臻有一些……小矛盾，我并不想以此来破坏你们的关系，准确的说，这跟你们两个也没有明确的关系，呃，我是说……” 　　他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好在南慬够耐心，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是说，”吴桐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看着南慬认真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应该好好抓住，你知道的，他不太老实，虽然这个人性格不太好，不过还算是个好人，尤其是他很护短，你跟他在一起，他绝对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 　　本以为南慬会来两句感激的话，没想到他没头没脑来了一句：“不一样。” 　　“啊？”吴桐一脸蒙蔽。 　　“跟你上次和我说的不一样，”南慬解释道，“按照上次的规律，你应该跟我说他的不好，然后让我离开他。” 　　吴桐被他的话逗笑了，道：“我是这么差劲的人吗？我确实不喜欢他，但没必要连及你，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行了，”吴桐起身，将杯子里的果汁一口喝完，说道，“我回家了，要顺便捎上你吗？” 　　“不必，不顺路。”南慬婉拒道，也跟着他站起来。 　　两人出了快餐店，吴桐坐上了车，南慬跟他告别后就去了车站，坐下来边看书边等车。刚才临走前，吴桐的话语还在他耳边回响：“你要知道，这终究不是个完全开放的社会，人们总是本能的排斥一些异类，在你眼中理所当然的事，在别人眼中也许就成了匪夷所思。同性相恋本没有错，但一旦遭遇不顺，它也许会比异性相恋更加令人痛苦，因为你们遭受的不仅仅是双方父母的压迫，还有整个社会的影射。” 　　这些道理，南慬都明白，问题就是，他现在连自己的心思都搞不懂，根本没必要去探寻更深一层的东西；这些事情，就等他跟苏臻好到能跟父母摊牌的时候再说吧——如果有那一天的话。 　　钟声在十点时准时响起，安静的校园顿时变得吵吵嚷嚷。吴桐慢慢悠悠出了教室，刚走出教学楼，就听见有人在叫他，四周看去，就看到拐角处，一个人靠着教学楼坐着，手里拿着什么，发出点点星火。 　　黑暗中虽然看不见脸，但吴桐知道那是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苏臻坐在地上，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他见吴桐过来了，吸了口烟，吐着烟圈将手举到吴桐嘴边，意味不明的笑着说道：“来口？” 　　“滚，嫌你脏。”吴桐毫不客气打开他的手，回道。 　　早在八点多钟，苏臻就偷偷跑出来，一直坐在这准备放学的时候堵吴桐；他知道，要是自己提前约他，他绝对不会来，这样还有可能说上两句话。 　　苏臻将烟灭了，用纸包住装在兜里，就看吴桐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立刻叫住他，道：“别啊，我有话跟你说。” 　　吴桐一脸不耐烦地转过身来，看着他，仿佛在说：有话快说。 　　“拉我一把，”苏臻把手抬到他面前，说道，“腿麻了。” 　　“白痴。”虽是这么说着，吴桐还是伸手把他拉了起来，没想到苏臻顺势就趴在了吴桐身上，哈哈笑着。 　　一个人的重量突然压在自己身上，吴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气得扭了苏臻一把，骂道：“你什么毛病，滚开！” 　　“都说了，我腿麻了。”苏臻理所当然的说道。 　　吴桐推开他，看了看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没好气的说：“你不是有话吗，赶紧说。” 　　“来这边，再跟你说。”苏臻指了指不远处，率先走了过去，吴桐白了他一眼，还是跟上了。 　　而一个人，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0///0）我想做一个日更的好人…… 第10章 10 新欢 　　深秋的晚风很凉，连树木的枝叶都忍不住瑟瑟发抖，校园的小湖畔，昏暗的灯光投在水面，倒映出一个模糊的光晕。寂静的氛围下，两道身影的出现显得尤为突兀。 　　此刻，莫名其妙被拉来小湖边的吴桐很是不耐烦，大晚上的来这里，再过一会宿舍就熄灯了，苏臻这分明是要搞事情的节奏。 　　“来这里是想在你说完话之后，让我把你推下去吗？”吴桐冷笑着说道。 　　“当然不是，”苏臻回道，“这边比较凉快嘛。” 　　苏臻的笑很爽朗，反差太大以至于让吴桐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假人。 　　风吹的人有些冷，吴桐抱着双臂摩擦了几下，说道：“我觉得你想说的电话里都说的差不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认为，”苏臻看向他，故意顿了顿，“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吴桐笑了一声，说：“我哪里知道，你爱说不说。”虽是这么说，但对于苏臻想说的话，其实他心里已经有底了。 　　“诺诺姨的事我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不过我觉得，我还是差你一句抱歉。”苏臻难得的认真说道。 　　“对不起。” 　　这么一本正经的道歉，倒是让吴桐有些尴尬了，他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一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矫情。” 　　话锋一转，吴桐又道：“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当然。” 　　“阿南怎么办？” 　　这话一出，让不远处偷听的南慬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瞬间僵在了原地，不过见他们继续交谈，并没有往这边看，便放心下来。 　　“他？”苏臻的语气很轻蔑，“你觉得他真的喜欢我？” 　　吴桐沉默，这个谁都说不准，毕竟他们谁也不了解南慬。 　　“不管喜不喜欢，他都要被你伤透了。”吴桐最终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风声突然变大，遮挡的南慬的松树狠狠地摇了几下，松针直接打在了他脸上，刺得发疼；南慬揉了揉脸，显然有些不高兴，他想走近些以便听得更清楚，却在走了几步后就突然愣在了原地。 　　不远处那两人，不知说到了什么，突然朗声笑了起来，苏臻直接伸手抵着吴桐的后脑勺，凑上前去亲了一下他的嘴角，而吴桐居然没表现出抗拒，只是抹了抹嘴角，又说了一句，接着两人又笑起来。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心深处轰然倒塌，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听不到任何声响，甚至连“呼呼”的风声也丝毫没有察觉。再回过神来时，南慬已经走到了宿舍门口。 　　过了熄灯的时间，各间宿舍一片漆黑，只有走廊和一楼大厅的等还亮着，舍管正准备锁门，见到这个点才回来的人，张嘴就开始骂，南慬对他的叫骂声置若罔闻，径直上了楼。宿舍还开着门，大概是在等他们回来，南慬推开门走进去，看到柳卿华床上亮着台灯，他什么也没做，就坐在那里。 　　见南慬进来，柳卿华笑了笑，道：“回来了。” 　　那一瞬间，南慬不敢去看他的眼，胡乱的应了一声，立刻爬上床盖上了被子。不久后，房间里唯一一盏灯也熄灭了，房门也被锁上了，一直到第二天清晨，那两个人都没有回来。 　　理所当然的，苏臻和吴桐的关系有所改善，没人知道具体细节，但只要他们两个不见面就掐，一起出现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完全相反的就是南慬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跟苏臻说过话了，两人似乎回到了不相识的时候，这次的问题倒不是苏臻，而是南慬了，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苏臻。开始苏臻还觉得大概是自己前段时间没搭理他，在这自己闹别扭，可时间一长，内疚心理就转化为了厌烦，要知道，苏臻从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于是那天在学校里，当着诸多同学的面，苏臻就发起火来。 　　桌子连带课本被一起掀翻在地，还累及了南慬前座的同学，巨大的声响惊得周围的人连忙散开，教室内的人也都禁不住往这边看热闹。苏臻将南慬按在墙上，冷眼注视着他，可南慬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毫不避讳的看回去。 　　“你差不多行了，又不是小女生，矫情什么！”苏臻强压着怒火说道，他最见不得这种对什么事都好像漠不关心的人了，尤其讨厌自己得不到回应。 　　越想越生气，苏臻一拳打过去，贴着南慬的头打在了他身后的墙上，南慬依旧看着他，眼皮都没眨一下。 　　“你觉得你很厉害吗？”苏臻怒极反笑，“你就是个只能依附别人而活的寄生虫！旧的宿主不在了，你想换成我吗！” 　　听到这个比喻，南慬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反而抓住他，急切的问道：“你调查我？” 　　苏臻扯过他的手就把人推倒在地，像是嫌脏一般抹了抹手，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调查？” 　　猝不及防的被推开，南慬直接摔在了桌子上，后背狠狠地撞在了桌子的棱角，南慬闷哼了一声，瞬间就出了一头冷汗。 　　“你真让人恶心。”留下这么一句话，苏臻走了出去。 　　见苏臻离开了，周围的同学立刻上来帮他扶桌子、捡书，南慬的眼神却愈发的冰冷，仿佛能射出冰箭一般；他用力一推，又把刚被人摆好的书推翻了，突然吼道：“谁都不许捡，滚！” 　　说罢便往教室外走，被吴桐拦住。 　　“等等，你冷静点。” 　　南慬毫不犹豫甩开他的手，瞥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骗子。”接着便跑了出去，留下吴桐愣在原地，和满地的狼藉。 　　接下来的课和晚自习，南慬都以生病为由请假在宿舍休息，但他却换下了校服，偷偷跑出了学校。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校门周围全是小吃摊，南慬随便买了些填饱肚子，便沿着街道一直向前走去。 　　一中建在离市中心较远的郊区，路上基本没什么车辆，路灯也很稀少，隔很远才看见一个，散发着可谓是可怜的光芒；渐渐地，汽车的鸣笛声清晰、频繁起来，再抬头时，南慬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他想找个地方坐下，却发现街边的长凳都坐满了人，便随处找了个花坛，坐在旁边的大理石台上。 　　大理石很凉，坐上去有些刺骨，风也很凉，吹得人禁不住跺脚。南慬抬头看着天空，夜幕中只有零零散散几颗明星，月牙散出淡淡的光晕，天还算清澈，总不是前段日子的乌云密布。 　　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吵得人有些心烦，但南慬又不想回学校，只好忍耐那群行人。不远处一个奶茶店，门前围着一群人，店内冒着丝丝热气；南慬掏了掏兜，想拿钱去买杯奶茶，却摸到了一张纸条，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这件衣服，还是上次去酒吧时苏臻给的，后来南慬想还给他，却被拒绝了，只好自己留下来，现在回想起来，这张纸条，似乎是那时一个人塞给他的。 　　鬼使神差的，南慬居然拿出手机拨了这个号码，等南慬回过神来想挂电话时，那边已经接通了。 　　“喂，你好。”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南慬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应。 　　“喂喂？有人吗？” 　　“呃，你好。”南慬小声回道。一开口他就后悔了，他本应该立刻挂电话的，但他现在，居然开口应了。 　　“你好哟，”对方似乎是笑了，“你哪位？” 　　“那天在酒吧，你还记得我吗？”南慬顺着他接下去。虽然内心喊着不要，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那边回想了一会，传来了恍然大悟的声音：“哦，记得记得，怎么，要找我玩吗？”接着他又问了一句：“你在哪里？” 　　说实话，南慬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向四周看了看，说了几个店名，那边就一副了然了的样子，让南慬等着，说完就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南慬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会找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谁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想到这，南慬产生了逃跑的念头，但立刻又被他打消了，先不说这是在大街上，对方也做不了什么，更何况，那人也未必回来。 　　十几分钟过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一名男子走了下来。 　　低着头看地的南慬突然感到自己面前站了一个人，他仰起头，看到了一名穿着休闲装的年轻男子。 　　“嗨！”男子笑着打招呼。 　　南慬认出了他，这要归功于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漂亮的东西总是容易被人记住。 　　男子也不嫌弃脏，在一旁坐下，看着南慬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南慬一时语塞，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能解释大晚上的叫一个陌生人来街上有什么意图。 　　也许是察觉了南慬的尴尬，男子主动转移话题：“哦，还没介绍我自己，我姓白，白兰亭。” 　　“白兰地？”南慬没听清。 　　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纠正道：“是兰亭，你看起来是高中生，《兰亭集序》学过吧？就是那两个字。” 　　“抱歉，”南慬道，“我叫南慬。” 　　“嗯，真是可爱的名字。”白兰亭笑着评价道。 　　可爱？南慬心里奇怪，他还从来没被人这么评价过自己的名字，一般人看到他名字第一眼，会试着念一下，然后，会问这个字念什么，被父母去了这么一个自己都会念错的名字，他也很苦恼。 　　“你是哪的学生？”白兰亭问道，继而又猜测道：“一中的？” 　　南慬有些惊讶，还以为他一定会说北高呢，毕竟大晚上不在校自习的，最可能的就是北高学生了，毕竟北高是这里唯一一所没有晚修的高中。 　　“你怎么知道？”南慬问道，他可是特意没穿校服，生怕被人察觉了。 　　白兰亭回道：“其实我觉得夜不归宿更像是北高的作风，但我记得那天在Miracle，你是跟那个苏小少爷一起的，所以觉得你应该跟他一个学校。” 　　Miracle大概是那个酒吧的名字。 　　“苏臻他，很有名吗？”南慬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记得当时的酒吧经理称呼苏臻为“苏少”，还对他十分客气。 　　“我想，在Miracle是的，”白兰亭回道，“毕竟，那个酒吧虽归于他父亲名下，实际是他在管理，早晚都是他的。” 　　“你们很熟？”南慬又问道。 　　白兰亭笑了，一提到苏臻，这个人就着急了，真是太可爱了。他摇摇头，道：“只要是那里的常客，都知道这些，我们根本不认识，我只是见过他而已。” 　　南慬似乎松了口气，要是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比他了解苏臻的话，那他这个男朋友，当得也太没存在感了，不过这个“男朋友”含金量也不是很高就是了。 　　“你是他男朋友？”白兰亭突然问道。 　　“是，但他已经有新欢了。”南慬一本正经的回答他。 　　显而易见，白兰亭很想笑，但他忍住了，干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笑容，他继续问道：“你们吵架了？所以你逃了课，想找个人说话吗？” 　　一眼被人识破，南慬忍不住摸了摸脸，他应该没把什么都写脸上吧。 　　看着南慬这幅纠结的模样，白兰亭还是忍不住笑了：“你太可爱了，我要是在年轻个四五岁，我肯定要追你的。” 　　“你要追谁？”不知什么时候，一名男子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两人一边，穿着正装，一脸严肃。 　　这话一出，吓得两人都是一抖。 　　看清来人后，白兰亭立刻换了副嫌弃的嘴脸，道：“你吓死我了，你这人怎么走路不出声啊。” 　　男人直接无视了他的抱怨，拉着他的胳膊将人拉起来，说道：“走了。”接着不由分说就拉着人往车那边走去。 　　白兰亭被人拖着，艰难地转头对南慬说道：“诶我先走了，你以后想找人吐苦水的话，可以找我啊……啊啊啊，别拧了！要断了！” 　　男人将白兰亭塞进车，自己坐进驾驶室，那辆黑色的轿车就扬长而去。 　　南慬坐在原地，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张被揉的发皱的纸条，拿出手机来把号码输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能日更QAQ 第11章 11 旧爱 　　那天和白兰亭告别后，南慬偷偷跑回了学校，不管是在宿舍还是教师，皆是神色如常，似乎那天的争吵打闹从来没发生过。至于苏臻，他现在已经直接无视南慬的存在了，他可是个记仇的人，既然别人甩给他冷脸色，他得加倍还回去才行。 　　时间过得也快，一转眼就到了今年的市运会，作为今年主办方的一中，自是打几个星期前就开始忙碌。好在一中的体育场够大，各校均可参与观看，若是像前几年在四中、五中那里举办，就只能让本校学生做观众了，本校人一上场就开始欢呼，一换别的学校就瞬间鸦雀无声，那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南慬一看就不是那种有运动细胞的人，自是没资格参加，运动会对他来说，无非就是坐在观众席上写作业，不过现场这么乱，实际上根本写不了几个字。再说同宿舍的人，入选的只有习羽一人，其他人要么没兴趣，要么选不上，苏臻虽然不是校运动员，但在广大的呼声中，他还是很不情愿的进了篮球队，参与这次闭幕式前的友谊赛。 　　市运会为期一天半，之后接着大休，算是给学生放个小长假放松一下，不过高三的就没这么幸运了，该上课上课，该考试考试。 　　开幕式还算热闹，领导讲过话，各个学校的代表队开始入场，观众席上就传来了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无非是这个男生好帅，那个男生好高……诸如此类。 　　说实话，这时候举办运动会有些冷了，不过总比大夏天要好一些，南慬就是这么认为的。他拿着本书坐在观众席上，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苏臻，他正躺在台阶上，脸上盖着校服，柳卿华坐在一旁，跟他说着什么。 　　这时，广播中播到：“现在走过主席台的是北城高中的代表队，他们……” 　　南慬一愣，下意识的向下看去，正好跟为首的男生对上了眼。他穿着黑色的短袖运动装，勾勒出了身上紧致而结实的肌肉，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接着转过了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走。 　　“沈阵……”南慬喃喃自语道。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一旁的吴桐听了去了，他左右看看，问道：“什么？你叫谁？” 　　南慬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起身走开了。吴桐在他这里，与苏臻是同一个待遇，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过话了。 　　南慬走出了体育场，快步向宿舍走去，虽然规定了不允许在比赛时间回教师或寝室，但他绝对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了。 　　没想到刚走出几步路，就被人给叫住了：“那个同学，过来帮我搬到主席台去。” 　　一名老师搬着个箱子，脚边还放了一个，大概装的是运动会要用的东西；这老师也许是看南慬是一中的学生，顺手就抓来当苦力了。南慬自是没话说，他总不能说自己要违纪会宿舍吧，只好认命的过去，跟着他一起放到了主席台。 　　这时各学校已经走完场了，领导正在做最后的发言，之后就会宣布运动会正式开始。 　　几个运动员已经在检录处检录，南慬迅速瞟了一眼，发现没有熟悉的面孔，就迅速回到了观众席，心想他应该不会找过来，毕竟，他们已经不在一个学校了。 　　就在南慬低头看书时，听到了身后几个女生的声音。 　　“那几个是北高的吧？哦，那个男的还挺帅的。” 　　“他们朝这边过来了！” 　　“啊，不会要来砸场子吧……” 　　…… 　　“阿慬。”一个低沉而带有磁性的男声在南慬耳边响起，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脉都贲张了，他机械地回过头去，看到了那一张熟悉的面孔。 　　男生熟络地勾住他的肩，带着南慬离开拥挤的观众席，南慬木讷地跟着他向前走，然后他看到了花坛旁有四五个穿着黑色校服的人，有坐着的有站着的，不是在抽烟就是在打闹。几人见到南慬，都打了声招呼，一个画着浓妆的女生直接走过来，高跟鞋踩着大理石板地“啪嗒啪嗒”的响，已是深秋，她却穿着黑色丝袜加超短裤，上衣也是暴露得恰到好处，也就是外面套了层校服，才让人觉得她是个学生。她捏了捏南慬的脸蛋，道：“想不想姐姐啊，小南慬。” 　　“瑶姐。”南慬有意无意地躲了一下她的手，礼貌的打招呼。 　　这群人，南慬自中学部就认识，一起升到了高中部，算是他在北高的朋友，同样也是噩梦。领头的是沈阵，在北高是名人，出了北高依旧是，总之谈及他就没什么好事；已经忘了是什么契机，他在初三找上了南慬，也许是见他好欺负还不还手、不还嘴，就开始疯狂的欺负他，比起他的行为，苏臻对南慬的暴力行为，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后来，不论什么事，沈阵都会带着南慬，他也没有能力反抗，于是顺理成章的认识了这一群人，跟着他们，做尽了坏事。南慬本以为，转到一中，就再也不会遇到他了，没想到，还是逃不了。 　　沈阵拉着南慬坐过去，之前那个名叫李雪瑶的女生就坐在了沈阵的大腿上，给他点上一支烟，沈阵扶着她的腰冲着她笑。两个人很暧昧，但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准确的说，李雪瑶跟这群人里的每一个都很暧昧。 　　“你一声不吭地转到这，之后也不回来看看我们，是把我们都忘了吗？”沈阵笑着问道，但他那双眼里，出了笑意，绝对还藏了别的东西。 　　“不是的，”南慬回道，“只是有些忙。”他面色平静，手心却早已出了一层汗。 　　沈阵笑了几声，道：“知道一中管得严，没怪你，这么紧张多见外，来。”说着将自己的烟放到南慬嘴边，他除了接下，别无他法。 　　呛人的烟草味充斥着南慬的口鼻，他已经很久没碰这个东西了，一时有些不习惯，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忍耐。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就是巧，南慬刚接过烟来抽了一口，苏臻就跟柳卿华一起走过来了。在一群黑色校服中，南慬那一身白色校服实在是太扎眼了，让人不想注意都不行。 　　其实南慬在心里当场就炸了，但他表面还是十分冷静，低下头吸了两口烟，又把烟还了回去。不远处的苏臻见状向这边走来，柳卿华想拦却没拦住，只好跟他一起过来。 　　苏臻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拉起南慬要走，被沈阵给扯了回去。 　　“光天化日之下抢人，这就是你们一中的教养吗？”沈阵冷笑着说道。 　　“放手。”苏臻一字一顿说道，抓着南慬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沈阵也是不依不饶，紧紧抓着南慬不肯让分毫。最倒霉的就是南慬了，他觉得自己的两只手腕都要断了，两个人却还在对峙。 　　终于，南慬忍不住开口道：“苏臻，你，放手。” 　　苏臻愣了一下，似乎是不甘心的咬了咬牙，甩手离去。 　　沈阵露出了胜利者一般的笑容，揽过南慬的肩来狠狠地搂了一下，朗声道：“等会看我比赛啊。” 　　“好……” 　　赛场上，运动员的身影飞驰在跑道上，观众席上呼喊声一片，甚是热闹。只是再热闹的气氛，一些人见了也丝毫提不起兴趣，比如说苏臻。 　　自苏臻坐过来，保持那一个托腮看前方的动作足足有十分钟了，吴桐在一旁看着都累，他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问道：“你发什么呆啊？跟丢了魂似的。” 　　苏臻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远处北高的观众席，零散坐着几十个人，做着自己的事，完全没在看比赛，要秩序没秩序，要素质没素质，看了就让人厌烦。苏臻“啧”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你以为你们北高的教养好到哪里去，痞子学院。”最后四个字，完全就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听得吴桐头皮发麻。 　　“怎么？北高的人招惹你了？”吴桐问道。 　　“怎么会，”苏臻看着北高的方向，咬牙切齿道，“是我要，招惹他们了。”说着就站起来要走，吴桐叫住他：“三儿马上就比赛了，你不看啊？” 　　“三儿”是吴桐私自给习羽起的外号，理由很简单，三个“习”，所以就简称“三儿”了。 　　“不看。”苏臻说着就离了观众席，向之前的花坛走去。 　　花坛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大概是去看比赛了，苏臻双手插着兜，来回走了几趟，一抬头就看到了独自一人的南慬，不禁怔住了。话说，他来这干嘛的来。 　　“我……”南慬才刚开口，就被苏臻一把拉住，拖着去了个没人的地方。 　　这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吗。南慬胡思乱想。 　　要澄清的是，他刚才真不是有意跟苏臻过意不去，要是那个时候他选了苏臻，他们两个都要倒霉，沈阵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 　　就在南慬自己乱想的时候，头突然被人抬起，接着嘴里被塞了一根东西，他愣了愣，才发觉是烟。 　　苏臻看着他，笑得有些勉强，道：“没想到你还会抽烟，来，陪爷抽一根。”说罢拿出打火机来就给他点上，然后自己又叼起一根烟，凑过去，借着他的火燃起了烟。 　　两人就在沉默的气氛中抽完了一支烟，而后相互看着对方，许久还是没说一句话。苏臻揉了揉头发，有些烦躁，心想还不如看比赛呢，想着就转身要回去，南慬却突然开口了：“离沈……那个人远一点。” 　　苏臻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继续向前走去。 　　赛场上，第一个冲过终点的那道黑色身影，向观众席张望着，在看到那个熟悉的瘦弱身影后，冲他露出了那标志性的笑容，他胸前金色的校徽，在太阳下显得更加刺眼。 　　过去与现在的碰撞，果真是会产生巨大火花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又出现新人了！ 　　拖到这么晚，我终于码完了QVQ！ 第12章 12 坦言 　　市运会第一天算得上是成功，虽然人多而杂，却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事故，各学校学生也都友好相处——当然，这都是从大局上来说，个人的一些小矛盾自然就排除在外了。 　　也许是白天的热情还未褪去，当晚的晚自习尤为混乱，安静不到十分钟就开始吵闹，身为班长的柳卿华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敲桌子，警告大家保持安静。 　　不知道是因为应付了一天北高那群人，还是因为吹了一天的风，南慬此刻十分不舒服，头痛，身子也痛，只想赶紧混完这四节课回去睡觉，然而……南慬看了看手表，马上就到八点。下午分别前，沈阵说自己会在八点左右在一中门口，接南慬出去，南慬虽想拒绝，但沈阵那语气，分明就是不容拒绝的。 　　没想到逃到这里，还是逃脱不了沈阵的手掌心，就算是作为玩物，这么多年应该也厌倦了吧，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呢？南慬趴在桌子上想道，无意识中就闭上了眼，被同桌习羽一胳膊捅醒。习羽用笔指了指后门，南慬顺着他的方向，就看到级部主任像贼似的趴在后门，偷偷往教室内看。南慬立刻坐直了些，拿起笔来继续做题。 　　期待已久的铃声响起，一个个都出去透气，教室里倒是瞬间冷清了不少。 　　大课间有二十分钟，去校门口跟他解释一下应该来得及。南慬这么想着，快步向校门走去。 　　像前几次一样，南慬悄悄跑出了学校。 　　大晚上的又是郊区，四下基本没人，南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路边的沈阵，他换了身衣服，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竟也传出了和别人不一样的风格。说起来，沈阵算是南慬口中“见过不少好看的人”的其中之一，如果说苏臻是如水般阴柔之美，那么沈阵就是与之相反的刚强之美，大概女生会很喜欢这种看起来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男人吧。 　　南慬小跑过去，沈阵见了，便熄了烟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亲昵地搂过身旁的人，道：“走了，请你吃饭去。” 　　“不、不必了。”南慬推脱道。他推着沈阵的胸膛以使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要不是有几分忌惮，他一定会直接推开他的手。 　　沈阵反而搂得越紧了，他一笑，道：“客气什么？又不是外人。”说着就要带他走。 　　在南慬不知所措时，忽然另一人抓住了他的手，出乎意料的，是苏臻。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沈阵很是不爽，他把南慬拽到自己身后，傲气地说道：“你是什么人？敢三番五次跟我叫板。” 　　“你不配知道。”苏臻冷冷的回道。 　　“你！”沈阵扬起拳头就要打，被南慬一把拉住，他急忙道：“不要！我跟你去，沈阵，别动手。” 　　“不许去！”苏臻突然提高声音，把南慬吓了一跳。他实在没想到苏臻会跟出来，他要不来还好，来了反而麻烦，要知道，沈阵最不喜欢别人跟他争，不管是东西还是人。 　　“一中的地盘，你北高的人有什么资格管。”苏臻继续说道，他是铁了心要跟沈阵争了。 　　“你倒是很有种啊。”沈阵扬起嘴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两人对视着，气氛可谓是剑拔弩张，南慬一度以为他们会打起来，还好有人及时赶到，制止了这一切。 　　“阿阵，”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走过来，拍了拍沈阵的肩，“强子喝醉动手了，你得过去。”他说的很简短，语气却不容置喙。 　　这个人姓霍，朋友都叫他“小霍”，只有沈阵叫他“铭禹”，所以南慬猜测他大概是叫“霍铭禹”；这个人不怎么爱说话，南慬跟他认识这么多年，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这也就是为什么南慬连他名字都不清楚的原因。 　　也许是霍铭禹出现的原因，沈阵居然真的没再强求南慬，跟他说了几句就离开了，自然是没忘了狠狠瞪苏臻一眼。霍铭禹跟在沈阵后面，离开前，意味不明地看了南慬一眼。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南慬想赶紧离开，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吵架未和好时期，虽然身为男人不该这么矫情，但苏臻不愿意说话他有什么办法！在想这些的某人似乎忘记了，是自己先躲避对方的。 　　南慬纠结了很久还是开口了：“回去吧，马上就上课了。” 　　学校的铃声也是很给他面子，这句话刚说完，铃声就响了。 　　“已经迟到了。”苏臻的语气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抽什么风，居然跟了出来。苏臻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却被南慬拉住了。 　　“我们，逃课吧。” 　　暖色的灯光照亮了公园，孩子的欢笑声，街边一人的歌声、琴声，以及人们的交谈、欢笑，都交织在一起，和谐而安宁。远处的两只小狗在打架，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南慬看着他们，竟看得出了神。 　　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贴在了南慬的脸颊，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南慬道了声谢，接过来握在手里。苏臻也坐下来，喝了口咖啡，没有说话。 　　奶茶差不多喝完的时候，南慬将它放到了一边，看向苏臻，突然问道：“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好啊，”苏臻一口答应，手搭在他的腰上，继续道：“不如，从你腰上的伤说起吧。” 　　南慬向一边躲了躲，避开了他的手，说道：“这个，不在我要讲的范畴之内。” 　　苏臻笑了笑，也没多说，等待着南慬的下文。 　　南慬所说的就是他中学时期跟沈阵的故事，从被欺负，到跟他们发展成一种似朋友非朋友的微妙关系，南慬说得很慢，好像在讲述很久远以前的神话，需要长时间来组织语言一样。南慬讲着讲着，头就枕到了苏臻的肩上，后者意外的没拒绝，只是安静地听着。 　　晚风很静，不如白天那般喧嚣，南慬讲着讲着就有些犯困了，他强睁着眼，说出了最后一句：“其实，沈阵也不坏，我想，你和他有些相似。” 　　谁和那个混混一样啊。苏臻腹诽道。他揉了揉南慬的头发，低声道：“睡一会吧。” 　　南慬应了一声，很快就趴在苏臻的腿上睡着了。 　　确定南慬睡熟后，苏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你帮我查查，北高的沈阵，是什么人。” 　　等南慬醒来，公园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路灯还在那里孤零零地亮着。南慬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又把头搭在了苏臻的肩上。 　　苏臻推开他的头，道：“行了，回去了，这个点已经下晚自习了。” 　　“等等，”南慬揪着他的衣服，又凑了上去，“有点头晕。” 　　“你可真麻烦。”苏臻的声音有些无奈，继而又喃喃自语道：“你真是弱啊，身体怎么总是不舒服。” 　　“我也不想的。”南慬小声说道。 　　又待了三五分钟，南慬说了声“好了”，便率先占了起来，由于坐太久腿有些发软，险些摔倒，好在苏臻扶住了他。苏臻拉起他的手来，领着他往回走，故意走的很慢，来配合南慬的步伐，但口中却说着：“快走了，你想露宿街头吗。” 　　和之前几次不同，这一次他们比较倒霉，潜逃进学校的过程中被保安抓了个正着，之后自然是报告给了班主任。班主任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刚毕业，不跟那些十多年的老教师一样有一大把说教的言辞，只是说了几句后就把他们放回去了。南慬也是松了口气，要是告诉家长，他的麻烦可就大了，那今晚这次逃课可就太不值得了。 　　两人一起回了宿舍，其他人显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尤其是习羽，都已经冲上来了，又活生生被柳卿华拉了回去。 　　熄灯后，南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睡不着，便起身，悄悄爬到苏臻床上。这不是南慬第一次深夜“作案”了，不过自他们吵架后，这还是第一次。 　　南慬熟练的钻进苏臻的被窝里，苏臻向里挪了挪，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他搂住南慬的头，轻轻揉了揉，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好了，快睡吧。” 　　有人在侧，南慬很快就入睡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奇怪，两人莫名其妙就恢复到了之前的状况，对其间的冷战时期没有一句解释，仿佛不用任何话语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对于今天晚上所说的话，南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说那些，他总感觉的自己应该给苏臻一个解释，虽然他知道苏臻可能并不在意这些。 　　第二天的运动会人就少了一些。一是因为马上大休，有些人就耐不住，提早请假回家了；二是因为最后半天，没什么比赛项目了，唯一有看点的也就是闭幕式前的篮球赛，传闻这次是作为东道主的一中和北高进行友谊赛，要真是这样，那可是真有看头了：看学霸和学渣在篮球场上，谁更胜一筹。 　　如预料中那样，沈阵还是来找南慬了，约他比赛完去吃饭，南慬答应了，他意识到，有些事情，必须说清了才行，一直拖下去，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新人太多会是个BUG【趴 第13章 13 放手 　　众望所归，友谊赛双方果然是一中跟北高，低沉了一上午的气氛瞬间就被这场篮球赛炒热了，篮球场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一圈人，南慬挤在人群中，好不容易能看清楚一点球场上的状况。南慬是看不懂篮球的，只知道谁得分多谁就赢，他来看，主要是看苏臻跟沈阵，希望沈阵不会因为昨天的事对苏臻做什么，南慬以前是见过他打篮球的，怎么说呢，有些暴力。 　　就在南慬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时，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惊呼，接着就听到了裁判的哨声响起。 　　怎么了？比赛结束了？南慬想道，踮起脚尖向赛场看去。只见白色队服的人都聚在了一起，一个人躺在地上，看不清脸，旁边站着身穿黑色队服的沈阵，嘴角扬起很轻微的弧度。南慬心里“咯噔”一声，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他推开人群，不顾老师阻拦跑到赛场上。 　　裁判已经走了过去，半蹲下检查那名同学的伤势。南慬跑过去，才看到那人果然是苏臻，他愣了一下，扭头去看沈阵，他这正看着南慬，四目双对，一个略含笑意，一个充满惊恐与不解。 　　“都散开都散开！先送去医务室。”裁判叫着疏散开人群。 　　班主任上前来架起苏臻，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向医务室，南慬立刻跟上去。 　　一中换上了替补队员，比赛继续进行。沈阵没有被判犯规，人确实是他伤的，很多人都看到了，但唯独避开了裁判的视线。南慬早该猜到的，他应该提醒苏臻的，可他没有…… 　　一起跟过去的还有柳卿华，吴桐跟习羽提前走了，并不在场。校医上前检查苏臻的伤势，南慬在一旁看着，拳头攥的紧紧的。 　　都是我的错，又有人因为我而受伤了。南慬把头埋得很低，他感到自己的指尖有些发麻，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他的脑子一片混乱，过往和现在不好的回忆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抓狂。果然不该在沈阵面前跟别人说话的，几月不见，他丝毫没有变化，依旧那么桀骜不驯、为所欲为。 　　“小南。”苏臻的声音一下子把南慬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慌忙应了一声，抬头看苏臻。他坐在床上，脸色发白却在微笑，他又道：“你一个人在那里生什么气，我还什么都没说。” 　　南慬稍微放松了些，刚想过去看看他的情况，医务室的门就被人从外推开了，沈阵带着一个人走进来，身上还是穿着那件满是汗水的球服，校服外套披在肩上，十分懒散的往墙上一靠，笑着冲南慬打招呼：“哟，小南，你朋友没事吧。” 　　南慬不语，只是看着他，他真是受够了沈阵这种伤害了别人还能笑得出来的恶心面孔。 　　“小南，你的表情可真可怕。”沈阵笑着走上来，抬手捏住南慬的下巴。 　　南慬仰起头，忽然抬手就给他来了一巴掌，响亮的一声，把在场的人都给惊呆了。沈阵反应也是够快，不待南慬收回手去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一路推着他踢翻了桌椅，最后将人重重压在了地上。 　　“不错啊，几天不见，学会动手了，”沈阵一手掐住南慬的脖子，笑得很邪，“看来有人把你□□得很好。” 　　班主任一见他们动起了手，心想那还了得，赶紧上前想拉架：“都冷静点，这位……北高的同学，快放手！” 　　沈阵哪是听老师话的人，尤其这还是别的学校的老师，他一条腿跨过南慬的身子，压在他身上，继续道：“这会儿怎么不还手了？刚才不是挺硬气的吗？”说着反手给他来了一巴掌。 　　“沈阵！放开……嘶。”苏臻本想过去，没想到脚一着地就疼得他倒吸了口凉气，一旁的柳卿华见了连忙扶他坐回去，给他使了个眼色，自己走到沈阵那边，平静的说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先放开他怎么样？” 　　“滚！”沈阵突然恶狠狠地吼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们的事轮得到你来插手？” 　　闻言，柳卿华微微眯起了眼，又走近了一步，一字一顿道：“请你，放开他。” 　　这是南慬第二次看到柳卿华露出这种眼神了，上一次还是苏臻把他的头往水龙头下按的时候。 　　“阿阵，起来吧。”同行的人突然发话，南慬这才发觉跟他一起来的是霍铭禹，他记忆中，唯一能说动沈阵的也就是这个人了，听说两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他猜，也许是表兄弟什么的。 　　果然，沈阵松开手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柳卿华，然后眼睛又移到了苏臻身上。柳卿华赶忙过去把南慬扶起来，南慬小声道了谢，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沈阵下手太狠，他现在还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小南，”沈阵突然叫了他一声，又露出了笑容，“我们去吃饭吧。” 　　话题转移之快，让人都怀疑刚才那一幕是不是真的发生了。南慬走过去，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说道：“沈阵，放过我吧，求你，别再这样了。” 　　这句话让沈阵愣住了，他看着南慬哀求的模样，心里莫名其妙慌乱起来。 　　“你教会我很多，不管是好的坏的，我都接受了，也只能接受。现在，我已经不想再在你的阴影下生活了，我真的……”南慬说着，声音愈来愈小，“求你，放过我吧。” 　　房间内安静了许久，沈阵突然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南慬的肩膀，道：“真不愧是小南啊，这么羞耻的话也说得出口。” 　　“行了，我们走了，还是改天再请你吃饭吧。”说着就领着同伴向外走去，到门口又停下来，补充道：“还是带你朋友去医院吧，这个伤，医务室应该治不了。” 　　就如沈阵所说，去医院一拍片子，才知道苏臻的脚骨折了。沈阵下手真是毫不留情，自然，他对自己下手轻重也有分寸。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苏臻无奈的说道，“这又不是你的错。” 　　坐在他面前的，是低着头的南慬，活脱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闻言抬起头，看着苏臻，说道：“不是我，他根本不会知道你这个人，又怎么会对你动手。” 　　苏臻觉得好笑：“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伤我，只是因为我跟他对着干而已，没你什么事。” 　　“可……”南慬还想说什么，被苏臻直接捂住了嘴。 　　“好了，闭嘴，我们该回去了。”苏臻拄着拐站起来，南慬连忙去扶他。 　　“你告诉你父母了吗？”南慬问道。 　　苏臻拄着拐，有些不习惯，走得很慢，对于南慬的问题他表现的很不屑，回道：“告诉他们干什么？我爸这么忙，找车接我也要等一段时间，还不如打车回去。” 　　南慬无言，他感觉苏臻父母好像总是很忙，就跟他父母一样，忙到陪他的时间远少于工作的时间。 　　两人慢慢下了楼，在走到一楼大厅时，有人突然叫了苏臻一声，两人停下来，循声看去，是林清——苏臻的母亲。 　　见到自己的母亲，苏臻却没什么好脸色，他语气中明显带了厌烦：“你怎么在这？” 　　“看病人。”林清回答的很理所当然，她看了看苏臻的脚，问：“打架输了？” 　　苏臻瞥了她一眼，直接懒得回话，扯了扯南慬，就继续向外走去，身后的林清还在说：“你打算像个残废一样走回去吗？我开车来的，上车等着我。” 　　苏臻好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向前走去。母子关系紧张成这样，南慬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以为，最差也就是整天吵架了，没想到苏臻连看都不愿意多看自己母亲一眼，不知道他家里发生了什么，南慬隐约觉得，这跟吴桐有些关系。 　　一进家门，苏臻就坐到沙发上，把拐杖一扔，让南慬随便坐。他家房子很大，却十分整洁，不过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南慬把拐杖立起来放好，挨着苏臻坐下，他本不打算来的，但又不放心让苏臻一个人回家，只好跟过来，看来一会只能打车回家了，不知道他身上的钱还够不够。 　　苏臻打开了电视，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一直换台。南慬坐在那里有些拘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你要留下来吃饭吗？我爸一会可能回来。”苏臻似是随口问了一句。 　　“不了，我得按时回去。”南慬拒绝道。 　　“你家教这么严吗？晚回去不行，早回去也不行。”苏臻笑着说，他眼中，南慬的家庭也是够奇葩的了，总有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规矩，怪不得的生出个这么小心翼翼生活的儿子，也是活得很累吧。 　　南慬“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片刻后，他突然叫了一声：“苏苏。” 　　“嗯。”苏臻应道，看着电视没太在意。 　　见他如此不在意，南慬直接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苏臻这才转过头去看他，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南慬盯着他看了一会，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接着说道：“我想好了，我要跟你交往，是那种不允许你再跟其他人亲热的关系，是那种以后你只能看我一个人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不是很早！-w- 　　永远一个人自言自语【趴 第14章 14 父子 　　“我想好了，我要跟你交往。” 　　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才能说出口一样，苏臻听后却十分不给面子的笑了：“你说这些话都不害臊吗？” 　　南慬又鼓起了腮帮，伸手捏着他的脸，不满道：“我很认真的在说！” 　　“好、好，”苏臻躲开他的手，坐好了继续道，“那么，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南慬刚开口就顿住了，他确实没什么理由让他答应，毕竟这种事情没法强迫。 　　看着南慬一脸纠结又不甘心的表情，苏臻脸上挂上了演示不住的笑容，他悄无声息地靠近，轻轻捧起对方的脸来吻了下去，如蜻蜓点水一般立刻收了回来，却足以让南慬惊讶的瞪大了眼。 　　“你……”南慬的话还没等说出口，苏臻又吻了上来，这一次要激烈许多，南慬身子一软，就被压倒在了沙发上。 　　灵活的舌头在南慬的口腔中游走，滑过他的牙齿，与他的舌头绞缠起来。南慬的脸羞得通红，他抬手抵着苏臻的胸膛，十分吃力地回应他，渐渐地手滑到他颈后，环住他借力提起了些身子。 　　然而就在这时候响起了推门声，南慬浑身一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就推开了苏臻，自己僵躺在沙发上，丝毫不敢动；与他相比，苏臻就淡定多了，他摸了摸发红的嘴角，十分自然的跟来人打招呼：“爸，回来了。” 　　一听到那声“爸”，南慬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们俩这颗萌芽还没冒出来恐怕就要被扼杀了。 　　苏明哲没有接着回话，而是关了门，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他的动作有些迟钝，苏臻知道，他又喝酒了。 　　“我说过，不许把这种人带回家。”苏明哲开口道，视线原因，他没有看到南慬，以为这是苏臻在酒吧里随便找的人。 　　想道他会这么说，苏臻抓着南慬的衣服就把他扯了起来，指着他对自己父亲说道：“这是我同学，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看到南慬身上穿的校服，又看到他一脸的稚嫩，苏明哲才明白自己想多了，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太不礼貌，于是道歉说：“不好意思，因为阿臻很少带同学回家，我以为你是……”也许最后那个词不太适合说出口，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见南慬还在发呆，苏臻从后面捅了他一下，南慬立刻回过神来，赶忙站起来说道：“没、没事的，我叫……” 　　“他是我男朋友。”苏臻突然插话，微微一笑，“叫南慬。” 　　这个消息对苏明哲来说似乎不足为奇，他只是微微颔首，让让他们自便，于是回自己房间了。 　　傻愣在那里的南慬半天才回过神来，抓住苏臻紧张地说道：“你怎么就这么给你爸说了，他、他不会反对吗？” 　　“你看他刚才的表现，像是会反对吗？”苏臻反问道，他笑了笑，摸摸南慬发红的脸颊，道：“脸怎么这么红，我是不是不该第一次就deep kiss？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说着就用指腹轻轻摩挲起了对方的嘴唇。 　　慌乱地一躲，南慬一脚踩空就坐在了地上，身为罪魁祸首的苏臻却哈哈大笑起来，南慬是又气又羞，打开了苏臻想要扶起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他见时间不早了，便道：“我得走了，你小心自己的伤。” 　　“我叫人送你吧，这个点你也坐不上车了。”苏臻说着拿过手机来，不等南慬拒绝就拨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他便让南慬直接下楼，说是送他的人已经在楼下了。南慬道了声谢，便拿起自己的东西跑下楼了。他从没见过苏臻的父亲来接他，每次都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见苏臻对他的态度，这人也不像他的亲戚，大概就是他们家的司机吧，一个像他这样的普通人家不会接触的人，所以南慬经常想，就算以后跟苏臻分开了，他也不会太惊讶，毕竟他们的世界，相距甚远。 　　在南慬走后。苏臻拄着拐，一蹦一蹦的进了他爸的卧室。苏明哲刚洗完澡，摘了眼镜，穿着睡衣倚在床上，见苏臻站在门口，冲他招了招手，苏臻就坐了过去。 　　“他走了？你的男朋友。”苏明哲问道。 　　“是啊，被你吓跑了。”苏臻开玩笑道。 　　苏明哲轻轻捶了他一拳，笑道：“混小子。”继而正色道：“不过你可别害人家，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你不要以为自己这边没有障碍，对方就理所当然的全盘接受你。” 　　顿了顿，又道：“更何况你还小，你确定你是真喜欢他吗？而不是一时兴起？我记得前阵子你还说不会交男朋友。” 　　难得听自己父亲说这么多话，竟是为了拆自己台，苏臻有些无奈，问道：“那你说怎么才能判断自己喜欢一个人？”还不待对方回答，就又说道：“哦对，不该问你，你在感情方面简直就是一台轰炸机。”说完自己就笑了。 　　可想而知的，苏臻又被捶了一拳，他直接趴在自己父亲的腿上，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所以，我绝对不会重蹈你的覆辙。” 　　沉默良久，苏明哲揉着苏臻的头发，转换话题道：“你的脚到底怎么回事？” 　　苏臻一下子抬起头来，继而坐起来，如实说了当时的情况，只是隐瞒了南慬跟沈阵的关系。 　　“按你的性格，应该当场打回去。”父亲对儿子的讲述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我这不是当时站不起来嘛。”苏臻耸耸肩，实际上他当时是真的想打回去的，要不是围了一群人妨碍他，加上南慬又过来了，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父子两人又聊了聊学校里的事，聊着聊着又说回了苏明哲身上。 　　“你不能再这么喝酒了，”苏臻正色道，“我就不信你不喝，那群人会硬灌给你。” 　　“你怎么知道不会？都是群饿狼，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要在酒场上谈生意。”苏明哲皱了皱眉，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苏臻突然一笑，道：“那我就去告诉吴叔了，我管你你嫌我没大没大小，那我找个跟你同辈的总行了吧？”说着拿过手机来假装要打电话，被苏明哲一把夺了过去。 　　“爸，你反应过度了。”苏臻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我也不是真要打给他。”说完拿起拐杖，站起来，又道：“我跟吴桐都没什么事了，你俩这么大年纪就别折腾了。” 　　“我出去了，你睡一觉。晚上订外卖吧，估计你也不想做饭。” 　　自从两人正式在一起后，南慬对吴桐莫名的敌意慢慢消失了，一切都显得较之前和平许多。唯一让南慬苦恼的是，苏臻对于大庭广众之下的接触并不在意，时常在教室里搂搂抱抱，南慬虽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但他却十分在意与苏臻在别人面前做这些暧昧的动作，他觉得自己是在害怕什么，却又对这感觉很模糊，说不出个所以然。 　　晚自习后，苏臻向往常一样搂着南慬在校园里走，人群来来往往，到没多少人在意，只是有时会听到身后有女生小声的讨论。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晚返回宿舍的途中多了许多道光束，是老师打着手电筒来查早恋的。南慬不止一次在心里吐槽这个行为了，手电筒光打得这么强，生怕人家不知道你们来检查，那些小情侣早就闻风而走，那里还查得到什么。 　　没想到的是，今个儿还真抓着一对。 　　“干什么呢！你们两个！” 　　手电筒的灯光一下子照在了走在南慬前方的两人身上，连带着刺了下南慬的眼镜，他连忙抬手挡住光线。 　　前面两个人，短发的那个搂着一旁长发的女生，一脸不明情况的站在那里。检查老师晃动着手电筒走过来，怒气冲冲的说道：“你们两个哪个班的！还不快撒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长发女生歪了歪头，似乎是明白过来了，“噗嗤”一声就笑了，旁边短发的人指了指自己，说道：“老师，我是女生。” 　　这就尴尬了，检查老师一瞬间就没了声音，恨不得关了手电筒就连就跑，但为了维护身为老师的尊严，他还是故作淡定，干咳了一声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是想说，大热天你俩靠这么近干什么，好了好了，快回去睡觉吧。”说着就拿着手电筒到另一条路上去了。 　　话说这可是已经入冬了，你确定是“大热天”吗？ 　　俩女生还在那里忍不住笑，南慬跟苏臻正好路过她俩身边，便往那里看了一眼，那个短发女生乍一看确实挺帅气，又顶着一头男生的发型，难怪被认成男生。 　　南慬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什么？”苏臻问道。 　　南慬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南慬突然说道：“你父亲看起来真年轻。” 　　“是啊，”苏臻倒是毫不谦虚，随口说道，“毕竟也就三十来岁，大概三十六、七？也老不到哪里去。” 　　一般情况下，他们这个年纪的父母都在四十岁以上了，有些家里有年长的哥哥姐姐，父母都可能五十了，三十多岁，看来苏臻的父亲年轻时也蛮风流的，那个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吧。 　　“你们关系很好啊。”南慬说道，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合适，父子关系这么形容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事实是他自己跟家里关系很紧张，小辈对长辈只能是尊敬，像朋友一样的对话是不可能发生的。 　　“难道你跟你爸整天打架？”苏臻反问道。 　　“我可不敢。”南慬小声道。 　　他很羡慕这种家庭关系，他们家里紧张得像是国王制度，而他，就是最下层的奴隶。说来苏臻好像挺不喜欢他妈的，感觉态度很粗鲁。 　　到了宿舍楼下，南慬突然停住，问道：“那跟你妈呢？” 　　苏臻突然变了脸色，冷着张脸道：“别提她，走了。”说着就拉着南慬进了宿舍楼。 　　南慬终于响起了苏臻家里少了些什么，少了，女人生活过得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坑了两天QVQ 　　虽然也没什么人看【趴 第15章 15 猜疑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学期末，临近考试，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雪，校园内一片雪白，纯粹得一尘不染，上课中的校园内一片寂静，倒是十分应景。 　　转学第一次期末考试，对南慬个人来说还是挺重要的，但他目前这个成绩，估计是不会让父母满意的。南慬无声地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正在聊天的苏吴两人，苏臻随意地倚在桌子边缘上，他对面的吴桐则直接坐在了桌子上，笑得十分爽朗。 　　“聊的这么开心。”南慬小声嘟囔着，用笔戳了戳课本，拔下笔帽来继续写题。 　　原来两人还没和好时还好，现在和好了，南慬却看得不舒服了，总觉得他们俩有些事，他自己都觉得他太敏感了，虽然表面从不表现出来，但内心还是很在意。 　　为了不影响下星期的考试心情，南慬还是决定弄清楚，于是他先找到了很两人都很熟络的柳卿华，毕竟是初中就在一起的，多少都会知道一些。 　　听了南慬的询问，柳卿华笑了笑，问道：“你想知道他们有什么特别关系？” 　　南慬点点头，坐直了一些。 　　“这个我也没法跟你说，你觉得呢？”柳卿华反过来问道。 　　南慬想了想，猜测道：“苏苏喜欢他？” 　　这么直接的猜想把柳卿华给惊到了，他抿起嘴，笑而不语。南慬见他不说话，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见过他们两个，嗯，接吻？” 　　“噗……”柳卿华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见南慬还是面无表情，立刻收住了笑容，咳了一声，道：“相信我，他俩绝对没什么，吴桐是直的，比长安大街还直。” 　　“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去问问吴桐，有些话我不好跟你直接说，我认为吴桐会告诉你的。”柳卿华最终给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于是南慬去找了吴桐，趁着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把人拉到了一边。 　　还没等吴桐站稳，南慬就直接问道：“你跟苏苏之间有没有什么？” 　　吴桐呛了一下，满脸不可置信地说道：“我跟他？开什么玩笑！阿南，你可别想多了，我跟他绝对没什么的。” 　　预想到他会这么说，南慬把那天晚自习后看到的景象跟他说了一遍，吴桐听后笑了起来，跟南慬解释了当天发生的事。 　　那天苏臻其实是看到了躲在树后的南慬，他让吴桐不要动，配合他一下，想看看南慬是什么反应，所以就亲了他；南慬当时的反应是在苏臻意料之中的，但之后长时间的冷战是他没有想到的，他没想到南慬是个这么计较的人，总觉得有些像耍脾气的小孩子。当然，那之后吴桐有用力的锤他一拳，作为惩罚。 　　听完吴桐的解释，南慬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果然是自己想多了，疑心未免太重了，还好没直接去问苏臻，不然他又要生气了。 　　见南慬低着头沉默不语，吴桐还以为他不相信，又解释道：“先不说我不喜欢男的，就算喜欢，我也不可能喜欢他。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他了，我不会爱上一个我如此熟悉的人，当两个人十分熟悉彼此时，他们可能发展成为任何一种关系，但绝不会是恋人，没有神秘感的恋爱是没法维持的，你明白吗？” 　　南慬思考良久，突然说了一句：“你很了解他？” 　　你的重点是这个？吴桐要抓狂了，刚要继续解释，南慬就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再解释了，我没有不相信你。” 　　闻言，吴桐长舒了口气，心道还好没误会太深。 　　哨声响起，体育老师大喊了几声下课，操场上的学生便三三两两地往食堂走去。苏臻过来找南慬，跟吴桐打了声招呼就先去食堂了，趁吴桐还没走，习羽立刻凑了上来，勾着吴桐的肩，问道：“阿南刚才跟你说什么？” 　　吴桐瞥了他一眼，推开他的脑袋，道：“你一大老爷们儿，整天这么八卦，走了走了，吃饭去。”说着快走两步，赶上了前面的柳卿华。 　　食堂依旧是吵吵嚷嚷，大群人聚集在这个空间里，倒是让这里的温度骤升了几分。如以往那样，南慬坐在那个位置上低头吃饭，他对面放着一个餐盘，没过一会儿，苏臻就端着两碗粥过来坐下，把其中一碗放在南慬手边，拿起筷子来开始吃饭。 　　本是沉默地吃着饭，苏臻却突然开口问道：“你刚才找阿桐干什么？” 　　“没什么。”南慬有些心虚，小声回道。 　　苏臻没再追问，继续吃饭。其实他心里知道南慬找吴桐干什么，不过他不认为南慬是疑心这么重的人，所以苏臻不打算拆穿他，希望他不会看错人就好。 　　这时，一个餐盘突然被放在苏臻身边的位置上，“嘭”得一声，盘子里的菜都震了一震。一名少女毫不客气坐下来，挑起眼角看了苏臻一眼，道：“我坐这，你没意见吧。” 　　完全就是肯定的语气，苏臻对吴家这位大小姐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耸耸肩，默许了她的行为。 　　“你们刚才在说吴桐。”吴凰像是不经意说了一句。 　　没人回答她，她便自顾自说下去：“你不就是喜欢我家那笨蛋哥哥吗，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吴凰。”苏臻开口提醒她注意措辞。 　　对方却是不管不顾，冷哼一声，继续道：“这又没什么，他可是你男朋友，有权知道这些，你要是连这种事都藏着掖着，那你对他感情也就那样了，分了也是活该。” 　　“闭上嘴，小□□。”苏臻冷冷地说道。 　　吴凰对这称呼没有任何表示，耸耸肩站起来，端起餐盘道：“我同学在那边，我去找她们了，走了。”说完一甩头就离开了。 　　全过程南慬都沉默不语，但他的内心却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果然是喜欢吴桐吗？南慬心道，禁不住攥紧了筷子。 　　“小南，”苏臻放下筷子说道，“吴凰说的你也听见了，我认为你没有知道的必要，我现在的男朋友是你，不是他，以后也不会是他。我跟他认识太久，你知道，小时候的情感并不能当真，我确实是喜欢他，但也许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或是日久生情罢了，但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喜欢。” 　　这么长的话，南慬还是头一次听苏臻说，他抬起头看着对方，说道：“这么说，你从小就是同性恋？” 　　有些人关心的重点总是那么奇怪。苏臻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了，道：“这个重要吗？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关注这个的。” 　　“我知道，”南慬说，“我以后不会多问了，只了解你想让我知道的事。” 　　“那行，”苏臻伸手摸了一把南慬的头，道，“吃饱了吧。”说着就准备起身走了，南慬却拿起筷子，说了句“没”，便又低头吃了起来。 　　总不能不让人吃东西吧。苏臻无声地叹了口气，托着下巴看着对方，明明这么瘦小，却意外的能吃啊。 　　“你说你吃这么多，又矮又瘦，脑子也不好使，你都长到哪里去了。” 　　如此毫不避讳的评论也是只有苏臻才能说出口了，听惯了他讥讽言语的南慬倒是毫不在意，继续吃自己的。他到不觉得自己多能吃，一份菜就这么多，既然买了干嘛不吃完呢？说起这个，苏臻每次都剩很多菜，让他觉得实在是太浪费了。 　　“你吃东西都不吸收的吗，你胃不好？”苏臻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问道。 　　“不知道，”南慬随口回道，“我觉得挺好的。” 　　吃到一半，苏臻突然对南慬勾了勾手指，道：“过来。” 　　南慬疑惑的看着他，还是把脸靠了过去，没想到苏臻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就凑了上去，当两瓣柔软的物体贴近自己嘴唇时，南慬才意识到自己背亲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好在苏臻没太过分，很快就放开了他。南慬擦了擦嘴唇，悄悄打量了下四周，并没有人休息，不过他总觉得有人在看这边，大概是错觉吧。 　　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南慬继续吃饭，只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苏臻。而苏臻则是明目张胆的拿出手机，低头玩弄，丝毫不担心老师突然袭击。 　　当南慬把最后一口饭塞到嘴里时，他放下筷子，细细咀嚼着咽下去后，对对面的人说道：“回去吧。” 　　“你今天吃得真慢。”苏臻边说着边站起来，搂过南慬来便一起出了食堂。 　　说来他们也算是够亲密了，苏臻虽有时看上去冷冷的，但这方面到是意外的热情，南慬也是不太在意这些，他觉得，一般人见了也不会理解为他们两个是情侣。 　　回了宿舍，意外的是，出了好学的班长同志，其他两位同学也在学习，这期末考试的威力就是大啊。南慬倒了杯水爬上床，加入了他们的学习阵营，只有苏臻一个人没有半点觉悟，仍旧躺在那里玩手机。 　　午觉铃声响之前，南慬接到了他妈的电话，他就知道该来了。 　　“下星期就考试了，明天开始就把手机关机，任何原因也不能请假。不许考得跟在北高一样差，你要是还退步，这个年你就不用回来过了。”电话里，南慬的母亲这么说着，他只能沉默的听，然后在最后跟她说一声：“我知道了，再见。” 　　挂断电话后，南慬直接关了机，再去看题目，发现完全做不下去了，干脆收起来躺下。他父母太过看重他的成绩，从小到大，永远是各种鞭策、打骂，让他一直认为自己还不够用功，所以他只能更加努力，但并没有好的结果。他们总以为南慬不够认真，没有表面上那么听话，这也是把他从北高转走的原因之一。这种不信任，让南慬一直过的很辛苦，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自己又会做错什么；然而他的本性又不允许他这样懦弱，所以他才变得越来越不会表达自己，永远把自己藏在一张面具下面，透过那狭小的缝隙，来观测这个世界。 　　也许，正是这样的性格，才致使之后很多事情的发生，从而引发不可收拾的残局。 第16章 16 新年 　　期末考试后便迎来了寒假，本是可以休息一下的机会，但各科那成山的作业分明就是在告诉你：高中没有假期，不过是换个地方学习。对南慬来说，假期到真是没什么期待的，他既不打游戏，又没有其它爱好，加上父母管教，就算学校没作业，他的假期也不会和上学有太大区别。成绩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差，但也不好就是了。 　　与其他假期相比，寒假多出来的一项活动就是过年了，这也是南慬最讨厌的节日，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那些亲戚就跟他的父母一样，永远把成绩看得那么重要，年夜饭上，除了事业上的吹嘘，就是不停地谈论孩子的成绩，而这时，就是让他父母最抬不起头的时候，之后南慬自然是免不了被教训，因为让他们丢了脸。 　　这个家里，南慬最喜欢的就是爷爷奶奶了。爷爷是个老教授，却十分幽默，整天乐呵呵的，奶奶虽不识几个字，却很慈祥，对所有的孙辈都一视同仁。能见到他们，也算是过年时唯一一点能让南慬欣慰的地方了。 　　今年的年夜饭如常，各家围在一起吃饭，大人们聊天，孩子们聊天，不过这之中不包含南慬。他大伯家的哥哥长他一岁，今年高三，学习很好，十分瞧不起他这个成绩平平的甚至是糟糕的弟弟，叔叔家的弟弟妹妹也不喜欢跟这个不会哄孩子开心的哥哥玩，每次都对他避之不及，。这么说起来，南慬在家庭里的地位真的可以算是很糟糕了。 　　工作谈论完了，自然而然地转入了学习，南慬条件反射般的低下头吃饭，听着伯母又在自豪地夸赞自己儿子的成绩，说完还故意大声地问南慬的成绩，南慬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没回话。他妈伸手狠狠推了一下他的脑袋，责怪道：“你伯母问你话呢，没大没小！”接着又回伯母的话：“也就那样呗，毕竟刚进一中，进度上有点跟不上也是正常的。”这种借口性质的话，南慬可从没听她对自己说过。 　　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南慬迅速吃完了饭，便回到小房间里去做题了。爷爷的书房被他高三的堂哥占用了，他只能窝在卧室里，坐在床上，趴在高一点的椅子上做题，没做几个就累得腰疼，他只好直起身子悄悄休息一会儿。 　　今夜天气还算不错，明月当空，几颗星子陪衬着，若是再加上漫天的烟花，就更有过年的气息了。南慬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吹着夜风，倒是暂时忘了刚才的不快。这是，手机铃声响起，南慬趁着没被父母听到，赶紧接起来。 　　“新年好啊，小南。”电话那边传来苏臻的声音，光是听着，就可以想象他眼角的笑意。 　　南慬不自觉露出了笑容，回道：“嗯，新年快乐。” 　　“干什么呢？” 　　“做题。” 　　“……你还真是用功啊。” 　　之后南慬没回话，默默地听着那边的声响，有电视的声音，还有人声，他听出了吴家兄妹的声音，便问道：“吴桐在？” 　　“是啊，”苏臻语气自然的回道，“两家一起过年，你呢？” 　　“我在奶奶家。”南慬回道，心里有些小嫉妒。放假同时也意味着不能跟苏臻见面，要是同在一个区还好，坏就坏在离得很远，开车还要半个多小时，南慬想偷偷跑去跟他见面也是不可能了。 　　这时，南慬听见了逐渐清晰的脚步声，迅速打了声招呼收起手机，回到原位继续做题。果不其然，几秒后门被推开，南慬的母亲走进来，关上门，一脸严肃的说道：“你看看你堂哥，人家在一中什么排名，你再看看你，你就不能长点心好好学，别给我跟你爸丢脸。” 　　“我知道了。”南慬低着头回道。母亲没再多说，离开了房间。 　　刚刚的好心情迅速被这一通说教给赶走了，南慬用笔敲了敲习题本，有些烦躁，刚准备继续写，突然听到床上传来模糊的人声，低头查看，发现自己刚才根本没挂电话，他拿起来放在耳边，听到对方说道：“你这脑子，再学就学傻了，大过年的就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难得放个假还不休息休息，等开学你就瘦成人干了。” 　　沉默了许久，南慬才说道：“苏苏，你真好。” 　　这话听得苏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道：“好什么好，恶心死了。” 　　南慬在电话另一边偷笑，又听苏臻说：“好了，我先挂了，你闲着没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过我不一定接。” 　　“好，拜拜。” 　　挂了电话，南慬深深呼了口气，放下笔，静静地看着夜色发呆。 　　之后的拜年自然是没南慬什么事，他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写作业，要不是人家补习班要过年，他早就被父母丢到补习班去了。 　　一个人在家做题很是无聊，以前南慬是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但自从转入一中，有了那么一群整天在一起闹的朋友，他才觉得自己一个人是多么寂寞而无趣，所以他期盼着赶紧开学——与大多数高中生都不一样。 　　做两个小时的作业，南慬就起来活动一下，去喝杯水，吃个水果什么的，总之一个人在家还算自由，但他一定要算好时间，爸妈回来时是一定要看到他在学习的。 　　抽空南慬也会给苏臻打电话，并不像他说的，苏臻每一次都会接，不过也聊不长，毕竟两个人都不是爱聊天的主。让南慬比较意外的是，苏臻让他把不会的题标出来，有空他会去找他给他讲，就冲这句话，南慬绝对不会在上补习班时问老师不会的问题了。 　　在家算是清闲的过了几天，补习班就开始了，南慬就过起了假期补习生活。补习班离得不算远，南慬每天骑自行车上课，不在家，让他觉得轻快不少。 　　为了防止上课用手机被发现，南慬特意选了角落里的座位，不过大多数时候他还是认真听课的，只是偶尔跟苏臻发几条信息。 　　手机在桌洞里嗡嗡响了几声，南慬立刻按了一下，偷偷看了看屏幕，苏臻发来信息：你的补习班在哪？ 　　南慬没多想，给他发了地址，接下来的几节课，手机就没再响过。 　　下课后，南慬背起书包就下了楼，全然忘记了刚才的短信，他走到自行车旁，刚放下书包，就被人从身后环住了腰，一没站稳直接倒在了那人怀里。南慬仰起头，正好对上了那张熟悉的面容，对方微微弯下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用手指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道：“惊喜吗？” 　　“嗯。”南慬应了一声，转过身来伸手抱住他，看着他的脸，突然弯眼笑了起来。 　　“笑什么？”苏臻也被他传染，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 　　南慬摇摇头，突然一踮脚凑上前去，轻啄了一下苏臻的嘴唇。对方微微一怔，旋即一手挡住南慬缩回去的头，深深地吻了下去，完全不顾这是在大街上，周围还有很多学生。 　　一吻过后，南慬的气息变得有些混乱，他摸了摸发红的脸颊，别过头去不再看苏臻。也许是被南慬这害羞的样子给逗笑了，苏臻轻笑一声，推起自行车，对南慬说道：“走吧。” 　　南慬这才回过神来，跟在苏臻后面慢慢走，完全忘记了对方手中的自行车是自己的。 　　鉴于南慬的父母中午不回来，他们就直接去了南慬家，其实南慬本来是打算在外面随便吃点，下午继续去上课的，但苏臻说要去他家，便只能随他愿了。 　　进了家门，南慬脱下外套就去厨房，查看冰箱，可惜这两天基本不在家吃饭，并没什么现成的食物。南慬有些失望地关上冰箱，走出厨房。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苏臻已经坐在了客厅，还打开电视，正拿着遥控器换台。南慬敲了敲门框引起他的注意，道：“没什么现成的，你想吃什么，叫外卖吧。” 　　“叫什么外卖，”苏臻看着电视回道，“有什么菜，随便炒两个就行。” 　　那边沉默了半响，才传来南慬略显尴尬的声音，他道：“可是，我不会做饭。” 　　早知道南慬会这么说，苏臻放下遥控器走过去，说了句“我来吧”，便进了厨房。南慬站在一旁看着他系上围裙，熟练地洗菜切菜，忍不住问道：“我可以照相吗？”苏臻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贤妻良母了。 　　苏臻淡淡看了他一眼，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米袋，道：“淘米。” 　　所以没说不可以拍吧。南慬悄悄拿出手机照了张相，然后默默收起来，过去舀了些米就愣在了那里。苏臻瞥他一眼，打开水龙头给他接上水，意思是开始洗吧，然而，南慬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苏臻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不会淘米，心道你这自理能力未免太低了，他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拿过盆来，一边示范一边道：“就这样，漂衣服漂过吧？其实差不多。” 　　“没漂过。”南慬诚实地回答他。 　　苏臻看着他，最终还是说道：“你出去等着。”南慬就听话的出去了。 　　约莫二十分钟后，苏臻端了两盘菜出来，叫南慬来吃饭。虽然是很普通两盘菜，但南慬依旧吃的津津有味，他以为像苏臻这种小少爷是不会下厨房的，看他熟练的模样，应该是经常做。 　　“你怎么会做饭的？”南慬好奇地问道。 　　“食勿言，吃饭。”苏臻冷冰冰的回应道，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南慬“哦”了一声，低下头去吃饭，对苏臻来说，有些话题很敏感，比如说他妈妈，难道这也是个敏感话题？南慬决定不再追问。过了一会儿，苏臻却自己说道：“小时候自己在家，不会做饭就饿死了。” 　　南慬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装作没听见，听到苏臻继续说：“我爸这么忙，哪有时间给我做饭，我跟吴桐被关在家里，一关就是一整天，现在倒是不那么忙了，就是染上了老出去喝酒这个坏毛病。” 　　吴桐。南慬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又是他，感觉只要是苏臻的事，多少都跟他有些关系。这不是嫉妒，好奇罢了。南慬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谁。 　　午饭后，两人进了南慬的卧室，他的卧室不大，一张床、一张书桌基本就占满了所有空间。南慬坐到床上，让苏臻坐椅子，他却走到书桌前，上下打量他书架上的书目。 　　“没想到你还挺爱看书的。”苏臻边看边说道。 　　“嗯，”南慬双手撑在床上，身体向后靠了靠，道，“但没什么时间看。” 　　“也是。” 　　看完了书架，苏臻也坐到床上，向后一倒躺下来，南慬见状也躺下，依偎在他怀里。苏臻伸手揉了揉怀中人的头发，问道：“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南慬想了想，回道：“五六点吧。”接着又补充道：“你最好在那之前回去，我爸妈看到你可能……”说着说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毕竟他从来没带同学来过家，也不知道他爸妈见了会是什么反应。 　　“你下午还要上课呢，我留在这干什么？”苏臻忍不住笑道，他还怕他父母做什么吗。 　　说的也对。南慬翻了个身抱住他，闭上眼睛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两点……叫醒我，别让我……” 　　“知道了。”苏臻打断他，将人搂得紧了些。 　　窗外又下起了雪，今年注定是个寒冷的冬天，也将预示着下一年的丰收。 第17章 17 补习 　　室外的空气随着雪花的下落逐渐变得冰冷，室内的温度却反而升高，一时让人感觉有些热。床上的人扯了扯衣领，转了个身，露出通红的脸蛋和白皙的胸口，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抬起手来看了看表，在看清时间后猛地坐了起来。 　　四点了！ 　　南慬怀疑自己看错了时间，又立刻确认了一次，发现无误后，心道：完蛋了。没想到他一睡睡了这么久，补习班都下课了，苏臻为什么没有叫醒他！说起苏臻，他人呢？南慬四处看去。其实也没什么好看，就这么大一点卧室，有没有人一眼就知道了。 　　自己走了吗？南慬心想道，弯腰穿鞋，庆幸补习班人多不会点名，加上自己根本不跟其他人交流，大概不会有人发现他旷课，反正明天是周末休息，连起来就当给自己放个小长假了。 　　穿好鞋子，南慬刚想抬头，突然头顶一重，被什么东西压上了，他抬头看去，先是看到了修长手指拿着的一罐咖啡，接着透过缝隙看到了苏臻的脸。 　　对方道：“睡醒了。” 　　南慬接过咖啡，热乎乎的，他攥在手里，说道：“你没叫我。” 　　苏臻坐下来，打开自己那一罐，喝了一口说道：“我看你睡得很香。” 　　南慬继续道：“可我要上补习班。” 　　苏臻面不改色回道：“那我给你补习，算是补偿。” 　　“好。”南慬应了一声，拿出自己的假期作业，他标了好多题，等着苏臻给他讲呢。然而苏臻却合上他的作业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不想在这里讲题，去……我家吧。” 　　“啊？”南慬面露难色，纠结道，“可我妈应该不会同意，我要怎么说……” 　　苏臻拉起南慬的手站起来，道：“说什么说，先斩后奏，走了。”说罢拉着人就往外走，南慬死扯着他收拾了几本书塞进书包，才跟着他出去坐上了公交车。 　　从这里到苏臻家大概四十分钟，他们能在南慬父母回来之前到，但要怎么跟他们说，南慬十分苦恼，一声不吭就跑去别人家，说是去学习，想想就没有说服力。 　　叹了口气，南慬打开咖啡小口的喝起来。 　　恰逢修路，一路上颠簸不断，加上公交车惯性又大，南慬就觉得自己在跑山路一样，左拐右拐、直上直下的，颠的他都快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了。南慬趴到苏臻肩上，不舒服的皱起了眉。 　　看南慬靠过来，苏臻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怎么了？” 　　南慬在他身上蹭了蹭，没回话。 　　“晕车？”苏臻问道。 　　“大概是。”南慬闷声闷气地回道。 　　苏臻搂过他的肩，云淡风轻道：“快到了，忍耐一下。” 　　虽不是多么热切的关心，却足以让南慬感到暖心。 　　手机铃声毫无征兆地响起，苏臻把南慬的头向外推了推，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接通了：“什么事。” 　　“哎我手表落你家了，你在哪呢？我在你家门口。”手机里传来吴桐的声音。 　　苏臻瞥了一眼南慬，见他只是皱眉，不知是因为晕车还是因为吴桐的电话。苏臻回道：“回家的路上。” 　　“啊？你大冷天瞎跑什么，还多长时间。”吴桐抱怨道。 　　“十分钟。” 　　对方想了想，回道：“行，那我在门口等你。” 　　“去邻居家等，天太冷了。”苏臻在挂电话之前提醒道。 　　之后的十来分钟，南慬一直倚靠在苏臻身上，一句话也没说。下了车，南慬把围巾围得高了些，遮住了下半张脸，低着头跟在苏臻后面走。到了苏臻家门口，吴桐果然坐在楼梯上，伸手冲他们打招呼，手指都冻的发紫了。 　　“你是傻的吗？”苏臻上前把他拉起来，语气中充满了责备。 　　“你才傻呢！”吴桐回击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厚脸皮到人家里蹭暖气。” 　　苏臻懒得跟他吵，开了门带他俩进去。苏臻脱下外套就径直进了浴室，一会儿又出来，朝吴桐扔了个东西过去，吴桐手忙脚乱地接住，忍不住骂道：“你就不能给我递过来？妈的摔坏了不要钱啊！” 　　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苏臻进厨房给两人倒了热水，才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来玩。吴桐戴上表，喝了两口水就走了，毕竟他没有当电灯泡的爱好。 　　过了一会儿，南慬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偷跑过来的，立马抓住苏臻的衣服，道：“我还没告诉我妈呢，她这时候快回家了。” 　　没想到苏臻一脸交给我的表情，让南慬给他妈打了个电话，然后自己接过手机来，去阳台打电话了。也就是三五分钟，苏臻就出来了，还了手机说是搞定了，还让他今晚在这住下，南慬好奇他说了什么，但苏臻就是不告诉他，慵懒地坐下来玩手机。 　　房间里只剩南慬沉默地坐着，不时喝一口水，苏臻低头看手机，不跟南慬搭话，也不知道是谁说要给他补习来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臻突然开口道：“休息够了吧，够了就开始学习吧。”说着从南慬的包里找出物理书扔给他，又道：“不会的折起来，我给你讲。” 　　南慬接过书，乖乖地坐到餐桌前，认真地看起了课本。一时间，翻书声与敲击手机的声音，形成了和谐的音律。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南慬叫了一声，说折完了，苏臻便放下手机，走过去拿起书，随便翻了翻，忍不住说道：“你这不会的也太多了，你干脆从学一遍得了。” 　　虽是这么说着，苏臻还死坐下来，认真给他讲起来。说真的，南慬觉得苏臻有做老师的天分，他讲的很细致，并不死板，很容易让人接受，要是他脾气再好一点就更好了。南慬看着身旁人的侧脸，如此近的距离，清晰到能数清对方的睫毛，认真的表情，让他平时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温润，令人难以移开视线。南慬看着看着便出了神，以至于苏臻问话他都没有听到，只是呆呆地看着苏臻。 　　“回神。”苏臻用书敲了一下南慬的头，提醒道。 　　他这么一叫，南慬慌了神，胡乱拿起一本书立在眼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由于太慌乱，书还拿反了，弄得苏臻又气又笑，不知该怎么办是好。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苏臻把课本递到他面前，道：“你标注的我大体讲了一遍，剩下的时间，你就自己做题吧。”南慬应了一声，伸手去拿课本，没想到苏臻表面不动声色，却死死抓住了课本，南慬一抽没拿过来，正奇怪，苏臻突然把脸凑了上来，不怀好意地说道：“我辅导你，学费呢？” 　　没想到他会提这个问题，南慬一时语塞，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苏臻之前可没说要学费呀！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带钱出来。正当他想要询问苏臻价格时，对方却突然松手，书本应声落地，接着，他感到后腰被人搂住，身体一软就向后倒去。 　　糟了！南慬忍不住闭上眼，要摔倒地上了！ 　　几秒后，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疼痛，南慬慢慢睁开眼，近在咫尺的是一张秀气的脸，他一愣，才发觉自己压在了苏臻身上。所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下摔得很实落，苏臻皱着眉头撑起身子，对压在自己身上一脸茫然的罪魁祸首抱怨道：“碰一下腰而已，你的反应太过了。” 　　没搞明白状况的南慬还在发愣，闻言立刻道歉，他也不想的，谁让苏臻突然动手，猝不及防好吗！ 　　闹也闹够了，苏臻没了捉弄人的心情，推开南慬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自己坐到客厅沙发上去，留下南慬自己在餐厅写作业。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只是这次没维持多久，就很快被手机铃声打破了。苏臻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人，便果断地挂了电话，没过两分钟，手机再次响起，还是毫不犹豫的挂断了；就这样反复来回几次，苏臻终于忍不住接通了，一遍骂一遍向阳台走去。 　　电话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南慬基本没听到什么，只有苏臻愤怒的骂人声被他听得十分清晰。挂了电话，苏臻走过来跟南慬说他要出去一会，让他饿了自己从厨房找吃的，交代完了就穿上衣服出个门。 　　眼看着天色变黄变红，最后漆黑一片，苏臻也始终没回来。南慬听着嘀嗒嘀嗒的钟表声，坐立难安，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走了，两三了小时了也没回信，他到底去哪了？南慬又打了一次电话，还是关机，他有些着急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钥匙的声响，南慬惊喜的站起来跑到门前，可门打开那一瞬间，他的喜悦就烟消云散了。回来的，是苏明哲。 　　把苏臻的事跟不明所以的苏明哲说了之后，他这个当父亲的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担忧，而是进了厨房，做起了晚饭。这真的是亲生的吗！南慬表示怀疑。 　　一直到开饭了，也没有苏臻的消息，南慬虽然饿了，却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情，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夹着菜。苏明哲看出了他的担忧，安慰道：“不用太担心，那孩子有分寸，先吃饭。” 　　既然人家的父亲都这么说了，南慬也只好暂且相信一下苏臻，先吃完饭再说吧。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全程没有一句话。饭后苏明哲回了房间，南慬看着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满脑子都是苏臻。 　　这么大的人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南慬这样安慰自己。 　　八点过去，到了九点，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然而苏臻还是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愚蠢的我忘写了一个地方，改一下QVQ【跪 第18章 18 意外 　　时间这么久，苏明哲也有些着急了，不管做什么，总该打个电话吧！苏明哲去了阳台，给苏臻打电话无果，便逐个打电话询问。南慬焦急的在房间转来转去，不停地给苏臻打电话却始终是关机状态。他努力的回想苏臻临走前那通电话的内容，终于被他想到了一个人名——刘震天。但是这又有什么用？他知道了名字也没办法找到他；突然，南慬想到了什么，立刻打了一个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 　　“又遇到什么困难了，南慬同学？”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电话里人的笑意。 　　这是南慬在酒吧偶然认识的白兰亭，既然苏臻以前总是喜欢在酒吧找同好，那白兰亭很可能听说过这个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南慬向他询问了刘震天的事情。对方思索了一下，说帮他打听一下，就先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后，白兰亭回了电话，南慬赶忙接起来。 　　“正巧了，这边有个刘震天的兄弟，说是今天下午后就没见着他了，听说搞了个小美人，去快活去了。” 　　一听到“小美人”三个字，南慬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急忙问道：“能不能打听一下他在哪里？” 　　“我问问啊。”白兰亭说了一句，之后似乎放下了电话，只能听到那边人声嘈杂，完全无法分辩说了什么。过了一会，白兰亭清晰的声音才穿出来，说了一个酒店的地址。 　　南慬道了谢，正要挂电话，白兰亭在那边喊道：“你总得让我知道是什么事吧！” 　　“苏臻不见了！”南慬言简意赅的回道，立刻挂了电话，去告诉苏明哲这个消息，两人接着就往那个地址赶去。 　　夜黑的纯粹而静谧，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的街道，闪亮的霓虹灯宣誓着这座城市繁华的夜生活。摩天的建筑中，明亮而柔和的光线照亮着安静的长廊，一直向前延伸，仿佛没有尽头；与此相反，室内的光线就昏暗了许多，床头的台灯发出散漫的橘黄色光线，照出床上隐隐约约的人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影子动了动，接着，一个人坐了起来，连带着牵动，产生不明的“叮叮当当”的声响。那人稍长的短发有些凌乱，他按了按发疼的脑袋，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应电话里刘震天的要求，苏臻到了指定的地点，打算彻底把这个纠缠不清的尾巴甩了，没想到还没见到人，就被人给弄晕了，这一觉醒来就黑天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苏臻动了动手臂，想去拿口袋里的手机，一动才发现手臂异常沉重，还发出奇怪的声响；接着昏暗的灯光，苏臻察觉到自己被拷在床上了，还是用铁链子。 　　“妈\\的！”苏臻忍不住骂道。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刘震天那个狗\\娘养的，他不知道□□未成年人是犯法的吗！苏臻用力扯了扯那条铁链，发现是徒劳的便停止了，摸摸口袋，手机果然被收走了；他撩开窗帘向窗外看了看，天已经完全黑了，照路上行人数量来看，怎么说也已经九点以后了，他居然睡了这么久。 　　南慬肯定急疯了，他爸要是回去了倒还好，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过来，早知道就在自己手机里装个GPS了。苏臻坐在床上胡思乱想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来人打开了灯，房间整个亮堂了起来，一个醉醺醺的壮汉走到床边，坐下来伸出宽大的手掌去摸苏臻的脸，被他灵活的躲开，苏臻冷冷道：“你他\\妈活够了？敢对我出手。” 　　“呦呵，”男人一笑，伸手挑了挑他的下巴，道，“小少爷脾气还是那么大，我喜欢。”说着把苏臻压倒在床上。 　　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苏臻几乎要吐出来，他扭过脸，抬腿就是一脚，正中男人的腹部，猝不及防的男人疼的抱着肚子蹲了下来，苏臻立刻坐起来，向后移到墙边，冷冷的看着他。 　　被打的男人似乎瞬间清醒了不少，他重新站起来，上前就抽了苏臻一巴掌，啐了一口，恶狠狠的说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兔崽子，惹了爷还想拍拍屁股走人？想得美！”说罢扑上前一手扯掉了他的上衣。 　　白皙的皮肤露出来，刘振天猥琐的笑了几声，伸手狠狠地在他胸前扭了一把，苏臻咬着牙没法出声。 　　“你他\\妈装什么清纯，开\\房不上\\床，你玩老子呢！”刘振天一边扯他的衣服，口中一边嘟囔着，“我还不信今天上\\不了你！” 　　双手被铐住的苏臻根本无法抵抗，只能用腿不停地踢他，偏偏这人学聪明了，跪在床上先用双膝夹住了他的腿，体型差距让他根本无法动弹，苏臻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叫道：“刘振天！” 　　这一声把男人惊了一下，就听到苏臻继续说：“你他妈有种今天就干死我，你要是让我出了这个门，我绝对不会让你活过一个星期。” 　　他“星期”还没说完，刘振天又是一巴掌扇过来，这一下用足了力气，苏臻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接着就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淌过，流到上嘴唇，很咸；他抬起手背一抹，沾了满手的血，接着又在床单上蹭了蹭，看着面前怒不可遏的男人，冷冷的笑了起来。 　　火急火燎赶到现场的两人却在大厅就停了下来。 　　“你告诉我吧！我有很要紧的事。”南慬抓住前台不放，哀求道。 　　“十分抱歉，”前台小姐笑得十分尴尬，“我们不能透露顾客的信息。” 　　南慬急得直跺脚，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不停地哀求前台人员。就在南慬趴在前台不依不饶的时候，身后多了两道身影，南慬回头看去，看到了一张十分严肃的脸庞，倒是长得很英俊，但那一身一丝不苟的西装和严肃的神情，让人不住打冷战；再看向另一边，却是张熟悉的脸，一双笑眯眯的桃花眼，加上称得上是姣好的面容，虽然只见过两次，南慬还是记住了他——白兰亭。 　　“嗨！”白兰亭笑着打招呼，像熟人一样勾住了南慬的肩，安抚道：“别急。”说完用嘴努了努旁边的人，示意看他。 　　那名神色严肃的男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掌那么大的本子，往柜台小姐面前一放，然后迅速收了起来，开口道：“工作需要，请配合，刘振天的房间在哪。” 　　虽然男人速度很快，但南慬还是看到了那个本子表面印着的警\\徽，这个人，是警\\察。如果南慬没记错，这应该就是那晚来接白兰亭的男人。 　　问到了房间号，几人迅速坐电梯到了房间门前。苏明哲正要去敲门，被那男人拦下了，接着，白兰亭笑眯眯地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待里面传来警惕地一声“谁？”之后，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客房服务，先生，请开一下门。” 　　“没要服务，滚。”里面传来男人粗暴的声音。 　　计划失败，白兰亭耸耸肩退回来。一脸严肃的男人向后退了几步，向前一冲，用力装上了房门，门应声而开。 　　房间内十分亮堂，所以那一个身体魁梧的男人把另一个人压在床上的景象被几人尽收眼底，连床上那两根铁链子也是十分清晰的被看到了。 　　不待人作出反应，身为警\\察的男人立刻上前，三两下制服了刘振天，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手铐将他铐了起来。 　　“妈\\的，你谁？凭什么乱抓人！”刘振天被压在墙上，愤怒的嗷嗷大叫。 　　对方却十分冷静，他又拿出工作证给他看了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刘振天先生，我们在你的仓库里发现了不该属于你的东西，还请你配合，跟我走一趟。另外——”他瞥了一眼床上被铐住的人，继续道：“现在又多了一条猥亵未成年人未遂。” 　　在刘振天被制服那一瞬间，南慬就冲了过去，脱下自己的衣服来给苏臻披上，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好了，”苏臻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你不会哭了吧？” 　　“谁说的！”南慬突然放开他，反驳道。 　　看着他发红的眼镜，苏臻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愧疚，他想抬手去摸摸他的脸，却发现自己手上还连着铁链；注意到这一点的南慬主动凑了过去，拉起苏臻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刘振天被搜身后自然是找到了钥匙，南慬赶紧接过来给他打开，然后帮他穿上自己的外套。突然间，南慬瞥到了床单上那一抹血红，瞬间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凝固了，一动不动的看着那条痕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艰难地开口道：“苏苏，你……” 　　赶在他说出之前苏臻立刻否决：“不是！那是鼻血。” 　　南慬松了口气，心想还好没来晚。这次多亏了白兰亭，南慬朝他看去，对方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对上南慬的视线，便走了过去；南慬赶忙给苏臻介绍道：“这是白兰亭，这次多亏了他。” 　　抬眼看去，见那人笑着对自己伸出手来，苏臻上下审视了他一番，生面孔，一看就是个弯的，南慬怎么会认识这种人？苏臻觉得奇怪，只是冷眼看着他，并没有与他握手的打算。 　　察觉到了苏臻的不善，白兰亭尴尬的收回手去，又指了指身后的人，对南慬道：“哦，那个冷冰冰的傻大个是我堂哥，叫秦长安，上次没来得及给你介绍。” 　　“你堂哥怎么不跟你一个姓？”南慬奇怪的问道。 　　“哈哈，认的。”白兰亭笑着回答，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表述有什么问题。 　　堂哥也能认？你直接说哥不就完了。南慬在心里吐槽道。 　　在几人聊天的空，秦长安打电话叫来了几个同事，带着刘振天离开了，看来他本身就不是干什么正经工作的，这下正好被逮个正着。之后，白兰亭打了招呼，也跟着秦长安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南慬两人，还有自从进门后就一言不发的苏明哲。 　　“我们走吧。”南慬拉着苏臻的手，说道。 　　苏臻看了他爸一眼，站起来牵着南慬走过去，刚开口叫了一声“爸”，就听到清脆的“啪”的一声，接着，他感到脸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苏臻抬起头，看向面色冰冷的父亲，又叫了一声“爸”。苏明哲听了又抬起手，南慬赶紧扑上去挡住他，着急道：“叔叔！你别……”话还没说完就被用力推开，撞进了苏臻怀里。 　　“苏臻，我纵容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有分寸，这不能成为你乱来的借口，”苏明哲厉声道，“你知道要是我们晚来一步，后果是什么吗？” 　　“我知道，”苏臻平静的回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正在气头上的苏明哲完全听不进此刻的承诺，他深深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转身离去。剩下两人相视一眼，也赶忙跟上去。 第19章 19 日常 　　一回到家，苏明哲就进了卧室，苏臻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追了进去，几秒后就被赶了出来，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回到玄关处脱鞋。还没搞明白目前状况的南慬呆呆的站在沙发前，朝苏明哲的卧室看去，心想他不会是在发脾气吧，怎么跟小孩子一样，意外的跟外表不符呢。 　　换了鞋，苏臻往沙发上一靠，长舒了口气，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与其说是感到后怕，不如说是十分愤怒，这种事情，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他人生一大污点。 　　这么一闹，竟快到了十二点，苏臻对一旁的南慬说道：“你要困了先去睡吧，厕所柜子里有新牙刷，自己拿着用。” 　　“你不睡吗？”南慬问道。 　　苏臻往他爸的房间看了看，回道：“我等会，等他气消了，我跟他说几句话。” 　　“嗯……”南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臻见了，挥手示意他说下去。 　　“把自己关在房间这种事，意外的孩子气呢。”南慬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闻言，苏臻“噗”的笑了出来，他拍拍南慬的肩膀，突然正经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的脸是会变老，但人的心却会变小。就像你现在觉得幼稚的事情，十年后，你也许会想再次体验。” 　　南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他，认真说道：“苏苏你，很尊敬你父亲呢。” 　　“也许吧。”苏臻回道，搂过南慬的肩来，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身上，垂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道：“去睡吧。” 　　考虑到确实是不早了，南慬没执意陪他，应了一声，起身往卧室走去，刚走两步，就听到门铃声响起。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南慬奇怪地看向苏臻，见他欲起身，接着说了一句“我去吧”，便小跑过去打开门。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但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还是会让人感到震惊呢。南慬看着门口的女人，呆呆地杵在那里。 　　女人勾唇一笑，抬起修长的手指玩弄似的调了一下南慬的下巴，边往里走边说道：“晚上好啊，小朋友。” 　　听出林清声音来的苏臻接着就站了起来，神色冷了许多，看着她一言不发。林清对于儿子的淡漠却是毫不关心，自顾自的走近了，随口说道：“听说你被绑架了。”那语气，就像是在说“今晚月亮真圆啊”一样随意。 　　“跟你无关。”苏臻冷冷回道，说着走到南慬身边，不顾对方的抵抗把人搂在怀里向卧室走去，到了门口，他突然停了下来，头也没回的说道：“如果你还记的你是他妻子的话，就去房间看看他。”最后一个字，连同关门声一起响起。 　　整栋房子陷入了久久的沉寂，许久后，才听到一个女人咋舌的声音，接着就响起了“啪嗒啪嗒”的高跟鞋声，以及推开门的声响。 　　自这以后，苏臻时常在周末——南慬不上课时突然出现，然后把人拐走，并说已经取得了他父母的同意；南慬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他妈这件事，但她表现的十分平静，还让南慬多跟人家学着点，让他十分摸不着头脑；于是，在数次追问下，苏臻终于告诉了南慬事实的真相。其实也没什么，苏臻不过是把自己的成绩单给南慬的母亲看了，并说南慬在学校里很照顾他，看他刚转学来学的有些吃力，所以想帮他补习一下，他妈一看苏臻的成绩，加上不耽误平时补习的免费辅导，就欣然同意了。当然，苏臻的理由是胡扯的，南慬从来没照顾过苏臻，何况他根本不需要别人照顾。 　　不只是假期，连开学后的周末，南慬都会隔三差五的去苏臻那里“补习”。大部分时间是什么都学不到的，苏臻天生性子比较懒惰，教一会就烦了，丢下南慬就自己去玩了。不过，就在这十分不专业的补习下，不知是谁的功劳，南慬的成绩确实有所提高。 　　就像以往的大休一样，南慬直接跟着苏臻回了家。南慬前脚刚进了门，还没来得及换拖鞋，就被苏臻一把搂住，然后磕磕绊绊的倒着走到了沙发边，一头栽进沙发里。 　　“苏苏，你干嘛？”南慬推着他的头，想要坐起来。只是他越挣扎，苏臻就越用力，虽然苏臻看起来蛮瘦的，但力气却十分大，南慬完全被他压制着，动弹不得。 　　感到身下的人停止了反抗，苏臻稍稍减了些力气，抽出一只手来抓上他的肩，轻轻一拽便将衣服扯了下来，露出了光滑的肩头。苏臻轻声一笑，低头吻了吻他的颈窝，又凑到他耳边，沉声道：“你的皮肤真光滑，跟小姑娘似的。”说罢还轻咬了下他的耳垂。 　　这一下让南慬浑身一颤，推搡着他，又反抗起来。苏臻哪会依他，环住他的腰往自己这边一拉，顺势就吻上了他的唇；几番缠绵后，南慬彻底没了力气，软趴趴的倒在沙发上，任由苏臻摆布。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还是那个戴着眼镜一丝不苟的男人。 　　始作俑者完全不因父亲的在场而有丝毫收敛，只是装作没听到一样，将怀里的人又抱紧了一些。而此刻的南慬已经直接闭上了眼，一副生死有命的模样，仿佛已经对生活丧失了希望。 　　站在门口的人咳了一声，叫了一声：“苏臻，来。”说着往书房走去。苏臻这才起来，捏了一把南慬红透了的脸蛋，穿上鞋跟着他去了书房。 　　书房里，苏明哲坐在桌前，拿下眼镜来擦拭着，见苏臻进门后，又戴上眼镜，注视着他，缓缓开口道：“你多少也收敛一点吧。” 　　苏臻“嗤”的笑了一声，没有立刻回话。 　　看他这副模样，苏明哲叹了口气，又道：“至少别耽误他学习，你们毕竟不是干这个的年纪。” 　　“我知道了，”苏臻转过身回头道，“而且，我是在帮他学习啊，怎么会耽误。”说罢挥挥手走了出去。 　　已经整理好衣服的南慬正端正的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和平时无异样，只是脸还是很红。他见苏臻出来，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苏臻走过去来随口答道。到了他身边，附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轻笑道：“真热。” 　　还不等南慬害羞，苏臻就提起南慬的书包丢给他，道：“你该去学习了。” 　　于是南慬红着脸，听话的拿着书包去餐桌上学习了。隔个十来分钟半小时的，苏臻会过去看他几眼，给他讲一下不会的地方，教学时间十分自由，完全看心情和一局游戏的长短。 　　晚饭前，苏明哲就因工作原因出去了，只留下两个人自己吃饭，之后苏臻接了个电话，说是朋友找他出去唱歌，便想丢下南慬自己出去，在出门时被南慬一把拉住。 　　“我也要去。”南慬拉着苏臻的手臂说道。 　　看着他坚持的模样，苏臻为了避免麻烦，就把他带上了，没想到的是，带上他才是真正的麻烦。 　　到了目的地后，苏臻跟着短信找到了那个包间。房间里五颜六色的灯光闪得人眼花，音响里传出的歌声震耳欲聋，还有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的男女，让人眼花缭乱；一眼看去，房间里大概有十来个人，反正南慬全都不认识。陌生的气氛让南慬不禁紧紧抓住了苏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苏臻先过去跟朋友打了个招呼，就坐到一边，随手打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又放到南慬面前，他摇了摇头，按着他的手放下啤酒。 　　场面十分混乱，有唱歌跳舞的，有聚一起打扑克的，还有三五成群一起喝酒聊天的，不过那不能算是普通聊天，因为人人基本都是在扯着嗓子喉，才勉强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南慬虽然以前跟着沈阵他们来过KTV，不过可没这么混乱，只是唱唱歌聊聊天，其实有几个人唱的挺好，比如说那两个女生，男生嘛就很一般了，也就是沈阵还说得过去，这跟他声线好也有一定的关系。 　　“你笑什么？”苏臻突然趴在南慬耳边问道。倒不是他想这么暧昧，如果不这样，根本就没法让人听见。 　　“啊？”南慬一脸茫然，原来在他回忆那些往事时，不经意间就露出了笑容。虽然不太愉快，但也不是没有美好的回忆啊。 　　“我去买瓶水。”苏臻说完，起身躲避着人走了出去。 　　唯一认识的人也走了，南慬更加老实了，端正的坐在那里，有些紧张地绞着手指。突然，身旁的沙发一陷，一个人挨着他坐了下来；南慬侧脸看去，是一个画着浓妆的女人，看不出年龄，衣着性感，感觉跟李雪瑶是一个类型的人，不过她没有李雪瑶漂亮就是了。 　　“嗨，小帅哥，一个人？”女人凑到他耳边说道，长长的头发扫着南慬的耳朵，让他感到有些痒。 　　“不、不是。”南慬向旁边挪了一下，结结巴巴的回道。 　　没想到女人直接把手搭上来，一手压着他的肩，一手摸上了他的大腿，南慬一惊，一把就推开她的手，紧张的说道：“请你自重。” 　　“啊？你说什么。”女人嬉笑着又凑了上去，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耳朵一阵吹气。 　　南慬刚想推开他，却被人抢先了。一只手抓住女人的肩，直接把她拉开，然后，南慬就被人拉起来挡在了身后；苏臻冷冷地看着那个他虽然见过却叫不上名字来的女人，见她气呼呼地拧起眉毛，说了句什么，撒娇似的跺着脚，苏臻上前一步，向她勾了勾手，女人一脸期待的凑上来。 　　紧贴着她的耳朵，苏臻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离我的人远一点，婊/子。”说完拉着南慬扬长离去。 　　一路未停出了歌厅，苏臻越走越快，南慬被他拉着有些跟不上，忍不住叫道：“苏苏，慢一点。” 　　“慢”字才刚说出口，苏臻突然停住，南慬始料未及一头撞在他背上。苏臻转过身来，沉默的看着他，表情有些吓人，南慬舔了舔嘴唇，向后退了两步。 　　“你就不能别给我添麻烦吗？”苏臻突然开口道，“没必要我走到哪里你都跟着吧，你是在监视我吗？” 　　南慬被他冰冷的语气吓到了，但还是下意识的回道：“不是。” 　　这幅无辜的模样让苏臻心里莫名的烦躁，他皱了皱眉，转过身继续快步向前走去。本来好好地出来玩一下，南慬非跟着，带着这个一见生人就不会说话的人，不仅要无时不刻的看着他，还要帮他解决乱七八糟的事，最后还要看这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样子，真是糟透了。 　　越想越气，苏臻脚步也越来越快，南慬在他身后完全跟不上，只能跑起来追上他，拉住他的袖子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苏臻突然一甩手，提高声音道：“你还问我怎么了，能不能成熟点，别让我每次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没有让你这么做。”南慬小声回道，还是被苏臻听得一清二楚。 　　“啪”的一声，南慬的头向一侧歪去，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街上的路人停下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小声谈论，苏臻冷冷扫了他们一眼，便继续往前走，全然不顾身后的南慬。 　　他就是这么善变，心情好的时候能把你捧到天上去，心情差了，自然也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这半年多来，南慬早就习惯了他的性格，只是摸了摸发红的脸颊，便快走了几步跟上去，一直跟他保持着一两米的距离，等待他消气。 　　走着走着，南慬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原地，缓缓蹲了下来。 第20章 20 信任 　　夜幕下，人影与夜色融为一体，街上人群行色匆匆，根本无暇顾及旁人，自然也不会在意突然停留在原地的高中生。 　　感觉到身后紧跟的脚步声消失了，苏臻停下来向后看去，一眼竟没看到人，再一眼才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南慬；似乎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苏臻“啧”了一声，走过去半蹲下来。南慬闻声微微仰起头，满脸通红的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苏臻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忍不住皱起眉责怪道：“你不舒服不会早说吗？怪不得今天头这么热。”说着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然后拉起他来去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便向家里驶去。 　　到了小区门口，苏臻先去附近的药店买了药，才带着南慬进了家。一进家门，灯还没开，苏臻就把南慬按在沙发上，接着又给他倒水，看他喝药；好在借着月光，屋内勉强能看清，不然给南慬喂药的时候恐怕就喂进鼻子里去了。 　　喝了药，南慬就迷迷糊糊的说了几句话，苏臻也没听清，正想再追问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借着月光，沙发上人的睡颜清晰地呈现在苏臻面前，熟睡的他显得更加毫无防备，本就略显稚嫩的脸让他此刻显得像极了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苏臻伸出手，用力捏了捏他的脸颊，睡梦中的南慬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苏臻接着收回了手，见他翻了个身，舒展开了眉头。 　　正当苏臻想把南慬抱进卧室时，一阵钥匙碰撞的声音响起，接着家门被推开，随后就听见两个人的谈话声。 　　“阿臻还没回来？” 　　“跟朋友出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进来吧。” 　　苏臻听出了是他爸跟吴桐他爸——吴骁，他可好久没来了，自从那件事之后。出于某种心理，苏臻本想抱起南慬的手缩了回来，自己蹲在沙发边上，静静地听着。 　　“那两个孩子呢？”苏明哲问道。 　　“在家里，估计这会看电影呢。”另一个声音回道。 　　这时，房间的灯被打开了，由于视线原因，两人一时没有发现客厅的人，仍旧在门口继续交谈。 　　“阿清还是很少回来吗？”吴骁问道。 　　苏明哲点点头，刚抬脚往客厅走去，就看到了沙发上躺着的人和一旁露出的半个脑袋，无奈的扶额道：“苏臻，你在干什么？” 　　见行迹败露，苏臻直接站了起来，先冲吴骁打了声招呼：“吴叔好。”接着抱起南慬来边向屋里走边说道：“我回房了，你们慢慢聊。” 　　“这臭小子……”苏明哲又气又笑。 　　“呵呵，这鬼机灵倒是挺像阿清。” 　　“叮咚” 　　放在床上的手机又响了一声，发出一串清脆的曲调。盘着腿坐在床上的少年抬眼看了看对面床的手机，又看看寝室的门，最终又把视线落到那个手机上。 　　现在宿舍就南慬一个人，苏臻去超市买面包了，其他人在食堂吃饭，而苏臻的手机从刚才就开始响，显然是有人给他发消息。 　　犹豫了片刻，南慬收起小桌子，爬到苏臻床上拿起他的手机，解开锁后看到了三条信息，前两条是语音，最后一条是文字，写的是，我过两天去找你。 　　点开语音，听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阿臻，你好久没来玩了，找了新欢就忘了我们这些旧爱了吗？” 　　南慬心里一沉，点开第二条。 　　“听说你的小男友很可爱，一起带来看看啊。” 　　沉默了半响，南慬把消息设置成未读，放回原位，回到自己床上继续做题。刚才那两条留言不停在他脑袋里循环，让他的脑袋乱作一团。 　　也许只是朋友。南慬这样安慰自己，苏臻说过他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了，他应该不会…… 　　想到这里，苏臻回来了。 　　“还做题呢，真用功。”苏臻边说着边把一个面包放到他床上。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两餐盘饭也能吃上，一个面包也能吃饱，你什么身体构造。” 　　南慬拆开包装，咬了一口道：“我今天不饿。” 　　苏臻没接话，咬着面包爬上床，拿过手机来开始看消息。南慬心不在焉地吃着面包，悄悄抬眼看着苏臻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把手机放在耳边听了片刻，脸上露出了很浅的笑容，接着打了几行字发出去，就收起了手机。 　　本来，南慬是不想怀疑苏臻的，但他之后的几天里总是不在宿舍，又像前几次一样；南慬问过他原因，他只是说不想住宿舍，回家住几天，又拿他爸当借口，南慬自然不好说什么。 　　就这么糊弄着过了一个星期，南慬下定决心要弄个明白，于是在一天中午他叫住了正着离开的苏臻，问他要去哪。 　　“回家。”苏臻理所当然的回答，已经拿起了书包准备出门了。 　　“你最近有点奇怪。”南慬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心脏却砰砰直跳，生怕问出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没察觉到南慬的不对劲，苏臻对他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随便说了两句话就要离开，南慬突然站起来，提高声音道：“苏臻，你不能走！” 　　这话一出口，南慬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就喊出来了，根本没想过苏臻会作何反应。 　　见他一反常态，苏臻皱了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要知道，南慬平时都是叫“苏苏”的，虽然这个称呼被苏臻制止过很多次，还被吴桐私下嘲笑过，但他就是一直坚持这样叫；只有在特定情况下，南慬才会叫他全名，比如说，吵架的时候。 　　“我……”南慬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眼看苏臻又要走，才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你说过，不会再去找……那些人的。” 　　听闻这话，苏臻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面色冷了下来，逼近一步，道：“你听谁说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 　　南慬抿了抿嘴，强制自己抬头与他对视，表面淡定的回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要是心里没鬼……” 　　话音未落，南慬就感到肩膀突然受到一阵冲力，接着整个身体都被甩在了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南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人扼住了咽喉。对面的人面若寒霜，抓着他肩膀的手指愈发用力，骨节透出惨白的颜色。 　　南慬被迫与他对视着，颈部那只手不轻不重的发力着，让他难以发出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眼前这个人跟沈阵的影像重合了起来，时间仿佛回到几年前，他也回到了那个站在别人阴影下生活的日子；而如今，环境虽已变化，他却依然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南慬的眼神渐渐暗淡，脸上的表情也由愕然转变为淡漠，这是苏臻最见不得的表情。 　　“你看了我的信息。”苏臻用着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南慬没有反应，依旧保持原状，苏臻收回了扼住他颈部的那只手，突然提高声音怒道：“你他妈怎么比女人还麻烦！整天乱想什么。想分尽早说，我不缺你一个！”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重重的摔上了门，留下南慬一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不如所料，两人又进入了冷战时期。苏臻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不信任自己的人，他从来都不稀罕；而南慬想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他的心思比任何人的都难猜测，不过他心态也是好，除了说话更少之外，学习和日常生活倒是都不耽误，看起来与平常没太大区别。 　　作为舍长兼班长，为了宿舍和班级的良好氛围，柳卿华自然是又一次担任了调解工作，并选择从更熟悉的苏臻下手。 　　“我凭什么跟他道歉？你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臻不满的回应柳卿华的要求，并用一种你脑子一定是被门挤了的表情看着对方。 　　早知道不会这么顺利，柳卿华叹了口气，又道：“咱们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说句话吗。” 　　“行，”苏臻坐下来，道，“说吧。” 　　柳卿华也坐下来，搬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你有没有想过，南慬为什么不相信你，我想，他不是不愿意相信你，而是不敢。”见苏臻面露疑惑，他继续道：“虽然我并不了解他，但我认为，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有没有想过，去认识更深层次的他？而不是一味地生气。” 　　“你这么说，倒是我的不对了？”苏臻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地回道。 　　柳卿华保持着笑容，慢条斯理地摇摇头。 　　接着苏臻又指指自己，不可置信地问道：“难道我看起来就这么像会劈腿的人吗？” 　　闻言，柳卿华一挑眉，笑容不减，道：“想听实话？” 　　苏臻最受不了柳卿华这种人，笑里藏刀的，完全没法用正常的思维跟他沟通；他烦躁地挥挥手，道：“行了，闭嘴吧。” 　　“我是想说‘不是’的。”柳卿华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知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看得苏臻一阵恶寒。谈笑够了，柳卿华收了几分笑意，正色道：“不管你表面多不在意，你自己心里知道，南慬对你是不一样的。” 　　苏臻沉默了一阵，起身似是要离开，听柳卿华又道：“你从来没对一个人这么关注过，你讨厌那些关系来束缚你，所以你从来不会跟人交往，这，难道不能证明他在你心里的不同吗？” 　　苏臻闻言脚步一滞，手指紧攥，沉默了半响，回道：“我不过……觉得他新奇罢了。样貌平平，还那么笨，我才不稀罕。”说完就推门离开。 　　“唉，真是别扭孩子。” 　　总的来说，柳卿华的话没起到什么作用，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当事人想不通，外人再怎么说也无用。就这样又过了两三天，两人终于有一个可以互相解释的契机，不过，算不上什么好契机就是了。 　　由于上课犯困被老师抓个现行，晚饭期间，南慬被留下抄单词，只好拜托习羽给他带饭。英语老师像是故意为难似的，揪住南慬就不放了，一页单词折腾了二十来分钟，加上又“聆听”了老师十来分钟的教诲，南慬回到班级时，上课铃刚好打响了，他只能眼看着热腾腾的盒饭渐渐在桌洞里变凉。 　　上着自习时，一旁的习羽突然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小声问道：“那个盒饭可以吗？苏臻说你很能吃，我特意给你买了最大的！”说着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看得南慬心里一阵无奈。 　　“我晚上通常不会吃这么多。”南慬如实相告。 　　“咳咳。”一阵故意的咳嗽声响起，两人看了眼讲台上面色不善的值班老师，乖乖闭了嘴，低下头去继续写题。 　　那份盒饭确实有些多了，而且太油腻，总的来说并不好吃，但一向秉承着“粒粒皆辛苦”原则的南慬，还是用两个课间把它给吃完了。由于吃的太多，南慬本打算大课间出去散散步，结果听柳卿华说班会材料没带，中午南慬看了之后放床头了，走得太急忘了装上，他这个容易忘事的性格是时候要改了；本来就是南慬自己的问题，他不好意思让柳卿华跑一趟，只好拿上宿舍钥匙赶紧往宿舍跑去；大概是因为太着急，他这一来一回才用了不到十分钟。 　　一回到教室，把材料往柳卿华桌子上一放，就趴到桌子上喘起了粗气，他可一点也不擅长跑步，平常跑个操都要喘上半天。 　　“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的。”柳卿华笑着拍拍他的背，有意无意的看了苏臻一眼，后者权当没看见，该干什么干什么。 　　放学前的二十分钟，柳卿华上去开了个简短的班会，交代了纪律卫生问题。南慬全程趴在桌子上，拿着笔点书本，像是做题又像是发呆，习羽戳了他好几下他都没反应。一下课，南慬背上书包就走了，苏臻坐在位置上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倒是习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悄悄看了苏臻一眼。 　　饶是反应比较慢的习羽，也早就看出了两人的矛盾，但他不像柳卿华，好歹跟苏臻还很熟，他对于两个人只算是比较要好的同学，再说，他对这种事也没经验，就一直装作不知道，也从不过问。 　　感觉到了习羽的目光，苏臻冷冷吐出几个字：“没分手，不道歉。”说完提起书包，目不斜视的往外走去。 　　“我还……什么都没说啊。”习羽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诈尸！ 第21章 21 病痛 　　等几人都回到寝室，发现南慬已经上床睡觉了，今天没有打灯学习，倒是挺少见。要提的是，吴桐回家看望生病的爷爷去了，要明早才回来，所以今晚宿舍只有他们四个人，其余三个洗漱完之后也纷纷上床，熄灯后便安静了下来。 　　半夜时分，上铺的人不安地翻了个身，把身体缩得更紧了一些；南慬缩在被窝里，满头是汗，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十一点，还以为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又翻了个身，左手按压着腹部，小口吐息着，生怕声音太大吵到别人。本来刚放学那会，不过是有些轻微的疼痛，他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回宿舍的路上越来越严重，单各部位开始抽痛起来，他强忍着回了宿舍，什么都没干就爬上床了；本以为过一会就没事了，没想到疼痛丝毫没减轻，反而变本加厉起来，让他有些难以忍受，有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干巴巴等着。 　　“阿南，睡不着吗？”黑暗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柳卿华。南慬“嗯”了一声，没多说话，还是被柳卿华听出了不对劲，他似乎是坐了起来，问道：“你怎么了？” 　　“我……”南慬的声音有些发抖，“有点……肚子疼。” 　　“吃坏东西了吗？”柳卿华说着下了床，打着手电筒在自己柜子里一边找着什么一边说：“我有药，你要吃点吗？我找找啊……”拿出药盒子查看了一下，继而又尴尬道：“呃，好像过期了……” 　　床上的南慬已经缩成一个团了，汗水浸湿了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根本没心思管柳卿华在说些什么。见南慬没有反应，柳卿华走近了些，用手捂着手电筒照向床上的人，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影子，他伸手轻推了下，道：“阿南？” 　　许久才传来一声回应，柳卿华意识到他的情况不是很好，便急忙问道：“很难受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对方没有回应，柳卿华思量了下，便先让他下来，暂时在吴桐床上呆一会，自己出去找值班老师。准备出去时，突然有像是想起了什么，推了推上铺的苏臻，小声道：“起来照顾一下阿南，我去找老师。”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柳卿华用力推了他一把，语气有些不善道：“知道你没睡，赶紧起来。” 　　眼见柳卿华要生气，苏臻这才坐起来，不情愿的下了床。柳卿华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坐在下铺的床上，无声的叹了口气，放轻脚步向值班老师的房间走去。 　　宿舍内再一次恢复了安静，这种气氛让苏臻浑身不舒服，尤其是旁边还躺着个人，不对，是两个。苏臻看了看旁边床上正呼呼大睡的习羽，抬脚往他肩膀上踢了一下，对方只是翻了个身，然后继续睡觉。习羽这种人，估计就是地震来了也叫不醒他。苏臻又去看自己身边的人，由于太暗，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他便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刺眼的光瞬时照亮了一块区域，苏臻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人，他伸手推了一下，南慬睁开眼睛，静静看着他。不是知道是不是光线问题，南慬的脸此刻惨白异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看着苏臻。 　　“看什么看。”苏臻瞪了他一眼说道，语气十分不善。 　　于是南慬就闭上了眼。 　　苏臻托着下巴看他，沉默半响，突然说道：“你要是现在服软，我说不定会看你可怜照顾你，说不定，还会跟你和好呢。”他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完全不需要别人的回答。 　　南慬没有回话，反而转过身去面对墙壁。见状，苏臻冷哼一声，嘲讽道：“真是有原则啊。” 　　突然间，南慬的身体颤抖起来，他弓起身子，双手捂住了嘴，由于背对着，苏臻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苏臻叫了他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便不耐烦的伸手揪住南慬的后领把人拎了过来；南慬顺势倒在苏臻的身上，伸出一只手来推搡着他，想要从他身上离开。苏臻一向没什么耐心，叫了一声“别动！”便强行拉扯着他坐在自己身边，伸脚一下子就勾过不远处的垃圾桶来，南慬弯下腰，对着垃圾桶呕起来；苏臻去倒了杯水，又回到原位坐着。南慬呕了一会儿，像是好了些，把垃圾桶往外推了推，软绵绵的倒在苏臻腿上，苏臻给他灌了些水漱口，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哪里疼？你是不是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苏臻问道，顺手把人往自己这边搂了搂。 　　南慬摇摇头，也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苏臻本来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来，抓着他的肩给他翻了个个儿，伸手在他腹部胡乱按着，口中说着：“这？这？还是这……” 　　一下下戳得南慬又痒又疼，感觉苏臻根本就不是认真的，南慬实在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右下腹，道：“这里。” 　　苏臻用指腹戳了戳，南慬身体一抖，一下打开他的手，咬牙切齿道：“你想戳死我好毁尸灭迹吗。”苏臻一下子就笑了，自顾自的把手又放回去，不轻不重地帮他按压起来；南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缩起来，把手搭在苏臻的手背上，小声道：“别弄，疼。” 　　闻言，苏臻赶紧停手，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啊，你不会是阑尾炎吧。”接着又说道：“是的话也不严重，切了就没事了，我爸以前也得过。”语气轻松地都让人以为他在跟人闲聊而不是分析病情了。 　　好嘛，合着不是你疼。南慬忿忿不平地想着。 　　这时柳卿华带着值班老师过来了，正巧今天他们班主任值班，省去了很多麻烦。老师问了几句话后，还是决定把他送医院，并要给他父母打电话，但被苏臻给阻止了。三个人把南慬送到了医院，没想到真让苏臻给说中了，医生说是阑尾炎，要立刻做手术，几个人都是学生，也没什么钱，医药费还是让班主任暂时给付了。虽然要做手术，但也只算是小病，出了手术室后班主任就带着柳卿华走了，留下苏臻来照顾他。中途班主任也试图给南慬父母打电话，毕竟在校生病了怎么说也要让家长知道，但苏臻说什么也不让，说他们都去外地出差了，自己会照顾南慬的；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南慬父母在哪里，只是南慬不想把这种事让他爸妈知道，他只好帮忙瞒着了。 　　只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医药费，加上住院一天，三千多块钱，南慬一个月生活费是固定的，要是不告诉他父母，他省吃俭用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上。苏臻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熟睡的南慬，思索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往外走去。 　　出租车从医院一路开到了苏臻家楼下，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上了楼，刚把钥匙插进门锁里，他就感觉屋里有人，推开门一看，灯果然亮着，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看样子是在聊天。屋内的两人听到动静，齐齐转过头来，当爸的一看自己儿子大半夜跑回来，顿时就觉得出了什么事，皱了下眉，问道：“怎么了？这个点跑回来。” 　　“借钱。”苏臻鞋都没换，一边往里走一遍说道。他倒是毫不避讳，直奔主题。 　　“要多少。”苏明哲说着拿出钱包。 　　“四千。” 　　这话一出，苏明哲拿钱包的手停顿了下，接着他放下手，问道：“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别管了，你给就是了。”苏臻走到他面前说道。 　　“什么态度！”苏明哲说着就要站起来，被旁边的人给拉住了。吴骁站起来拍拍苏臻的肩膀，柔声道：“你爸给你钱也总要知道个理由吧，平白无故给你个孩子这么多钱也不合适，是不是？” 　　听着也有些道理，苏臻把南慬的事简单的告诉他们，然后一摊手，道：“说了，钱。” 　　见他这态度，苏明哲又要发作，吴骁赶紧摸出自己钱包拍在他手里，道：“我借了，我借，让你爸还就行。” 　　“谢谢吴叔。”苏臻回道。他倒也不客气，直接打开钱包，抽出一张□□，又把钱包还回去，转身就要走，被苏明哲给叫住了。 　　“你为他做这么多，你觉得值吗？”苏明哲问道。 　　苏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正色道：“不管值不值，这是我现在想做的事，以后怎么想，我不管。等到完全确定他就是那个人的时候不就太晚了吗，就像你们这样。” 　　“你……”苏明哲刚想说什么，就被苏臻打断：“我说过，我绝对不会重蹈你们的覆辙。走了。”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这孩子，还是这么……” 　　“呵呵，被小孩子教训了啊。” 　　第二天，苏臻就把钱还给班主任了，对方问了几句南慬的情况，接着就是一些“病好了回来上课，不要耽误学习。”之类的话。当苏臻拿着早饭回到病房时，南慬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发呆，听到开门声便朝那边看去，见是苏臻，抿着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啊，傻死了。”苏臻走过去把早餐放在桌子上，伸手揉了揉南慬的头发。 　　南慬立刻收住笑容，打开他的手，不满的瞪他一眼，自己拿过饭吃起来。 　　“慢点吃。”苏臻坐到一边提醒道。南慬鼓了鼓腮帮子，转过身子继续吃。 　　幼稚。苏臻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拿过自己那份也吃了起来。片刻后，苏臻放下饭盒，突然问道：“要是没昨天那事，你打算跟我赌气到什么时候。” 　　南慬的后背明显僵了一下，他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苏臻，许久才道：“我……这本来就是你的错。”他想说得很理直气壮，却又越说声音越小。苏臻轻笑了一声，又揉了一把南慬的头发，故意道：“你自己身体不好，生病住院，怪我？” 　　“我说的不是这个！”南慬把饭盒往桌子上一放，就要站起来跟他说理，被苏臻一把按回去。 　　“别乱动，你刚做完手术。”苏臻皱着眉厉声道。 　　一见他好像生气了，南慬立刻就乖乖坐好，低下头去，小声嘀咕道：“谁让你乱勾搭别人。” 　　“你看我手机还有理了？”苏臻气笑道。 　　确实没理。南慬撇了撇嘴，没接话。 　　过了片刻，苏臻叹了口气，抓着南慬肩膀让他抬头看着自己，说道：“那个人只是我朋友，他说话方式……贱了点；那几天我不住宿舍是因为我表姐要回国，他们张罗着想给她办一个欢迎会，非拉上我。” 　　“这下，你相信我了吧？” 　　见南慬还是不说话，苏臻又说道：“要不改天我带你去见他们，正好我表姐想见你，还是……”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南慬突然靠过来，一下子抱住他。南慬抓着他的衣服，把头靠在他的颈窝处，低声道：“我太害怕……失去你了。” 第22章 22 事故 　　病房里的气氛异常沉寂，穿着病号服的少年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另一名少年坐在床边给苹果削皮，一旁的盘子里已堆起了如小山一般的苹果，也不知道削这么多是要给谁吃。 　　刚才南慬说完那句话就抱着苏臻哭了起来，无缘无故的，让苏臻很是头疼，哄了半天才止住了，最后弄得两人都跟尴尬，默契地沉默了起来。 　　“对了。”南慬突然发声，却没转过头去看他，“那个医药费……要多少？” 　　刀锋一顿，削到一半的苹果皮被断，落在了下方的垃圾桶里，苏臻放下水果刀，拿起纸巾来擦着手，回道：“昨天班主任给你付的医药费，我今早还给他了，以后你慢慢还我吧。”停顿了一下，他又道：“也不多，三百来块钱，你还个整数吧。” 　　这医药费硬生生被他抹去了个零，就算没看到费用单的南慬也产生了怀疑，就算是感冒发烧，连打针带吃药有时还要上百呢，做个手术还住两天院就三百？南慬表示怀疑。 　　看着南慬满脸狐疑，苏臻心想是不是说少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只能赶快转移话题：“那什么，我想着你以前说生病了不想让你爸妈知道，我就没让老师告诉他们。” 　　“嗯，谢谢你。”南慬说道，眼神中带着些感激。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苏臻追问道。 　　南慬捏了捏手指，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他们……不希望我生病。” 　　这话说的，好像谁家父母希望他孩子生病一样。苏臻心道。 　　一看苏臻的表情，南慬就知道他理解错了，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生病了，他们会觉得我很没用，会说‘学习学不好，身体也管不好。’之类的话。所以我从小就很害怕生病。”说着说着，失望的神色就在脸上显露出来。 　　苏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道：“生病是人之常情，又不是犯了错。”南慬点点头，苏臻又安慰道：“他们也只是担心你，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一定是为了你好。” 　　这话要是让吴桐或是柳卿华听了去，估计会惊讶的合不拢嘴——苏臻这种人居然也会安慰别人了？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努力想变成他们期待的样子。”南慬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他这副认真的模样让苏臻没来由的心动了一下，他伸出手抚上南慬的脸，拇指与肌肤间缓慢地摩擦着，暧昧的气氛混杂在两人的呼吸之间，苏臻身体向前倾斜了一些，南慬就随着他的动作向后躺去，却由对方顺势一压，软绵绵的堵上了他的唇；南慬一怔，却也没反抗，从对方身下将手抽出来，搭在他的腰上，渐渐爬上了肩背，不轻不重地撕扯住他的衣服。 　　到了四月份，天气也逐渐变暖，校园绿化带里各式各样的树开满了花，风一吹落得满地都是；走在校园里，闻着花香，踏着花瓣，也别有一番风味。一把大扫帚忽的从半空中落下来，把满地的花瓣吹了起来，少年把扫帚立在地上，一叉腰，抓狂似的叫道：“好看个屁！你这是不打扫卫生！” 　　在一旁任劳任怨扫着卫生区的班长直起腰来，看着他温和的笑着说道：“别抱怨了，谁让轮到我们宿舍了呢。” 　　习羽气呼呼的甩着扫帚，把人扫好的花瓣都吹跑了，让吴桐逮住就是一顿臭骂：“不想干滚一边去，别帮倒忙。” 　　就像得了赦免令一样，习羽高兴地拖着笤帚跑到一边坐着去了，吴桐真是对他的厚脸皮钦佩到五体投地，趁着习羽不注意，吴桐抓起地上的一把花瓣来扬了他一身，然后赶紧躲到柳卿华身后，但还是被习羽发觉了，不依不饶就上来，一副要跟他干架的样子，吴桐拖着柳卿华当挡箭牌，围着原地就开始打转，柳卿华帮谁也不是，只好投降：“你俩放过我吧，我快转晕了。”趁他这一停，吴桐找准时机转身就跑，瞬间找到了第二个挡箭牌——南慬。 　　正当两人准备进行新一轮的角逐战时，苏臻突然插进来，把南慬往身后一档，扔给习羽一把扫帚，道：“再不干活就上课了，你俩是三岁小孩吗，闹什么闹。” 　　“哟，还护犊呢。”吴桐打趣道。 　　“滚。”苏臻毫不客气地捶了他一拳，领着南慬就到一边去扫地了。 　　“哎，对了，”吴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后天我生日，这周末大修出去吃饭吧？” 　　“你请啊？那我得去。”习羽一下子扑过去勾住他的肩膀，被吴桐嫌弃地推开，然后又冲苏臻喊道：“阿臻，你也去啊。” 　　苏臻把扫帚往地上一立，煞有介事地说道：“看你表现了。” 　　“弄死你！” 　　聚会如期而至，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一家火锅店，习羽抢先坐下，还抱怨说又吃火锅，被吴桐一脚踢到旁边，一昂头道：“不想吃就滚。”习羽揉揉屁股，灰溜溜的坐到一边。一行人坐下后，苏臻和南慬才姗姗来迟。 　　“怎么这么晚？”吴桐问道，“吃饭还不积极。” 　　两人坐下来，苏臻搂着南慬的腰向那里靠了一下，道：“还不是他，非要买礼物，麻烦。”说这话的空儿，南慬已经把礼物给吴家兄妹了。 　　吴凰向礼物袋子里看了眼，勾唇一笑道：“谢了。” 　　“哟，看人家，多有心。”吴桐说着捅了捅习羽。 　　这一戳习羽可不乐意了，反驳道：“干嘛啊，我不是给了吗！” 　　“你光给的吴凰，你这可是别有用心啊。”吴桐贱兮兮地笑道。 　　“滚滚滚！赶紧点菜啊，饿死了。”习羽说着捞起菜单，毫不客气开始点菜。 　　一群人就在吵吵闹闹中吃完了中午饭。饭后，吴凰说要去看电影，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商量之后决定步行去，毕竟也不算远；吴桐回头看了看一直没发表意见的苏臻和南慬，问道：“你们俩呢？” 　　“呃，我就……算了吧。”南慬面露难色，小声对苏臻说道。毕竟时间不早了，他再不走就赶不回去了。 　　没想到苏臻一把搂过南慬，大声回道：“去，走吧。”不由分说地就搂着南慬向前走去，弄得南慬哭笑不得，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任性！ 　　“你好久没去我家补习了，等会，我跟你妈说。”苏臻咬着南慬耳朵小声道。南慬脸红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正是热闹的时候，街道上来来往往人很多，南慬想牵苏臻的手又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被苏臻一把抓住了手腕。在影院门前时，吴桐突然想起来没买水，难得苏臻自告奋勇要去，就让几人先进去，自己去对面超市买水。 　　几人转身准备进影院时，突然听到路人一声惊呼，南慬心脏没来由地揪了一下，他一回头，正好看到一辆车不顾红灯飞驰过路口，而斑马线上走着的，正是毫无防备的苏臻。 　　刺耳的刹车声连同路人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一同响起，南慬还没来得及看清状况，就听耳边有人大叫：“苏臻！”他没听出是谁，准确地说是无意去听；当他回过神来时，马路中央已经围起了一圈人身边的同伴也早已跑上前去查看，只剩他孤零零一人站在原地。 　　不多时，救护车的鸣笛声响起，南慬浑浑噩噩地跟着车到了医院，直到那“手术中”的字板亮起红光时，他才惊觉发生了什么；惊慌，更多的却是愤怒，他看得清清楚楚，那辆车明明在路口前听了一下，却还是在看到路中央的人时，毫不犹豫地开了过去，并且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离开了现场。 　　越想身体越是发冷，四肢都开始发麻，以至于身周的声音都无法听清。 　　“……阿南，南慬！” 　　一声声喊叫把南慬拉回现实，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柳卿华关切的目光。柳卿华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 　　南慬木然的点点头，被柳卿华扶着坐到一旁。 　　医院的走廊里分外寂静，让人窒息的沉寂，不久，却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打破了。女人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几个人闻声都站了起来，只有南慬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清姨，好久不见。”吴凰率先开口，神色十分冷静。 　　“凰儿，”林清露出了笑容，轻轻抚摸着吴凰头，说道，“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柳卿华上前把苏臻的事简单说明了一下，并补充道：“我已经联系苏叔叔了，您也不用着急，会没事的。” 　　林清的眼神在吴家兄妹身上来回飘了几趟，而后道：“既然他要来，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居然真的转身就走，好像躺在手术室里那个人不是她亲儿子一样。 　　“怪不得。” 　　突然传出一声清亮的声音，一直沉默不语的南慬站起身来，看向离开额林清，静静说道：“怪不得，他从来不想提起你。” 　　“阿南！”柳卿华赶紧上前阻止他，被南慬猛地推开，他上前几步，直视着转过身来的林清，继续道：“如果他有什么意外，你会后悔的。” 　　沉默持续了很久，林清上前一步，用南慬从未见过的神色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 　　那眼神中，有冰冷、有笑意，更多的是，难以名状的悔恨。 第23章 23 复仇 　　手术结束时已接近傍晚，苏明哲来后便让其他人先回去了，只有南慬自己不肯走，一直等到苏臻出手术室。苏臻伤得不算重，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但也算不上轻，除去多处擦伤不说，最严重的就是肋骨骨折，这一下，基本就三个月别下床了。 　　安静的病房内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待久了却也习惯了。短时间内，南慬两次进了医院，只是这次两人身份对调了；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南慬心里升出一种异样之感，总有种他会就此沉睡的错觉，实际上，他十分钟后就醒过来了。 　　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却是：“疼死了，哪个不长眼的。”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风吹过撕破的纸发出的声响。 　　“苏苏。”南慬轻声叫着，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庞。苏臻对于南慬的反常似乎是有些不习惯，有意躲了一下，咳了一声，道：“喝水。” 　　南慬便收回手去给他倒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去，还细心帮他擦掉嘴角的水；湿润了喉咙，苏臻的声音清亮了许多，他艰难的动了动手指，南慬察觉了立刻自己握了上他的手，听到苏臻说道：“你一直在？跟你妈说了吗？” 　　“说了。”南慬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唇前，有意无意地蹭了蹭。 　　苏臻心里觉得好笑，心道这是吓蒙了吗，行为都一反常态了；他勾了勾手指，道：“脸凑过来。”南慬乖乖地凑过去，苏臻一下子抬起上身亲了他一口，自己却因牵动伤口疼得倒吸冷气。 　　“你不要乱动！”南慬吓了一跳，惊慌地想去扶他，但又怕碰到他伤口而停下了，呆呆地僵在那里。 　　这时，出去卖饭的苏明哲回来了，他见苏臻醒了，放下东西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还好，死不了。”苏臻回道。他歪头看着桌子上的盒饭，伸手指了指，道：“我要吃。” 　　苏明哲拿过来递给南慬一个，自己拿着一个坐在床边，拿着勺子就要喂他，被苏臻给阻拦了。 　　“我都多大了你还喂我。”苏臻不自在地说道。 　　当父亲的却是没多大反应，放下勺子回道：“那怎么办，你现在动不了。” 　　苏臻想了想，说道：“你出去吃，让他喂我。”说着指了指南慬。 　　这不是一样吗。苏明哲腹诽道，他摇摇头，拿着盒饭出去了。 　　苏臻看着自己父亲走出去，一扭头嘴唇就碰上了个坚硬的东西，他抬眼看去，就看到南慬拿着勺子盯着自己看，顿时哭笑不得：“你还真喂啊。” 　　南慬愣了一下，心道你刚才不是说让我喂吗？苏臻看着满脸不解的南慬，心说你也太实在了。 　　最终，苏臻还是让南慬把床摇起来，自己艰难地吃完了盒饭，那个身残志坚的场面，真是感动的让人落泪。 　　吃完饭，苏臻擦擦嘴，看了一眼病房门，说道：“你看到了吧，那个撞我的人。” 　　南慬楞了一下，没有立刻回话，苏臻就继续说道：“别告诉我爸，我自己会解决的。” 　　“你知道是谁？”南慬问道。 　　“能猜到一些。”苏臻回道。 　　“是谁？”南慬急忙问道。 　　他这么焦急，让苏臻产生了不解，他知道是谁能怎么样？这么想着也就没告诉他，南慬见状也不再追问，低下头继续吃饭。期间，南慬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了几次，他并没有去看；苏臻有些在意，却也没说，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度过了一夜。 　　月黑风高的夜晚，在城市的某条不知名小巷中，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混杂着人的哀嚎与尖叫。遮挡住月亮的乌云被晚风吹开，露出白亮的月光洒在地面，照出了阴影下瘫坐在地的两个人。周围站着一群人，不是拿着酒瓶子就是木棍，显然不是善类。场面凌乱不堪，玻璃碴子砸的满地都是，还沾着斑斑血迹，地上两个人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靠着墙瘫在地上；当所有人都停下来时，站在最后的那个最不起眼的人穿过人群走上前去，他身穿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将脸藏在阴影之下，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走到两人面前，半蹲下来，手腕突然用力，啤酒瓶子摔在地上碎了一地，他抬起手腕，棱角分明的玻璃切口在月色下闪出道道寒光，少年突然反手抓过酒瓶，用力往下一次，地上的男人立刻发出了刺耳尖叫声。 　　尖锐的玻璃深深刺进了他的手背，男人疼得脸上血色全无，倚着墙直打哆嗦。少年松开手，将帽子摘下来，露出的是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他面色清冷，缓缓开口道：“苏臻的事，是你们干的。”不是疑问，而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两个人惊慌失措，连连摇头，少年身后的男人“啧”了一声，上前一脚就把一个人踢翻在地，那人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一滩血中浸着一颗牙；另一人见状吓得连连后退，惊慌道：“我、我们不过是替人办事！，这都是……都是刘震天干的！是他！是他指使我们的！” 　　少年猛地揪起那人的衣领，语气却十分平静，他说道：“中心医院1301，明天，希望你们能去看望他并道歉，这件事，就只是普通的肇事逃逸事故，否则……” 　　还不等他说完，那人就连忙点头，拼命道：“好好好！” 　　少年站了起来，跟身后的男子点点头，重新戴上帽子，一行人便离开了。 　　到了明亮开阔的大街，其中一人突然吹了声口哨，朗声道：“哈哈，太爽了，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这次多亏了阿南啊。就是那俩人太菜了。” 　　南慬停下来，看向身后的沈阵，正色道：“谢谢你。” 　　对方大笑着过来拍他肩膀，道：“客气什么，倒是很久没见你动手了，还是这么血腥啊，哈哈。” 　　南慬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手，看了看时间，道：“我要走了，还有课。谢谢你们，下次请你们吃饭。” 　　“别下次啊，”一人上前勾住他的肩膀，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啊，今个儿就去吃个夜宵吧？” 　　“行了，”沈阵上来给他解围，道，“人家一中管的严，别难为他了。”接着又对南慬道：“不留你了，走吧。” 　　南慬点点头，又道了声谢，与跟其他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次日医院，苏臻的病房里突然闯入了两个陌生人，又是水果又是补品的，满脸堆笑看着病床上的人，点头哈腰的跟他道歉。苏臻看着鼻青脸肿还吊着胳膊的两人，心想怎么你们看起来比我还惨，我有这么结实吗？隔着车都给你俩撞成这样。 　　一番道歉后，两个人离开了，完全没注意到一直坐在旁边削苹果的少年，他们曾在昨天见过。 　　等两人走后，苏臻指指地上一堆东西，问道：“这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是在问南慬还是在自言自语。南慬装作没听到，继续削苹果。 　　一会儿苏臻拿过手机来打了个电话，按了免提放在床上，接通后那边传来吴桐的声音。 　　“喂，什么事？” 　　“你做的？找那两个撞我的人。”苏臻开门见山地问道。 　　“什么？找到人了？不是说那车前两天就挂失了吗。”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对方满脸的困惑。 　　看来不是他。苏臻心想，敷衍了几句就挂电话了，正想给柳卿华打，他就过来了。 　　看到地上的东西，柳卿华惊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水果袋子，问道：“这么多，谁送来的？” 　　苏臻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他，又问了他相同的问题，柳卿华表示自己也是毫不知情。苏臻没再问下去，他心里已经有数了：那两个人是刘震天的人，他这人最爱记仇了，典型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就是进了狱里也得折腾外面的人；至于找到这两个人的人，首先他知道这件事，其次他在这方面有一定能力，不是吴桐和柳卿华的话，就只能……苏臻偷偷看了一眼南慬，接着移开了目光。不可否认，苏臻曾调查过沈阵，自然知道他有什么本事，同时，他也知道了一些关于南慬过去的事——那些南慬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这次的事故，源自刘震天的报复，却让苏臻知道了，南慬这个人，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和无能；苏臻想，也许，他跟柳卿华是一类人。 　　“来。”南慬的声音打断了苏臻的思绪，他一歪头，就看到了南慬递到嘴边苹果块，张口吞了下去，南慬接着又递过来一块，苏臻咬住，含糊不清道：“行了，你自己吃吧。” 　　南慬应了一声，自己端起盘子来吃起来。一旁的柳卿华见自己呆在这好像挺碍眼，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柳卿华走后，苏臻思量着开口道：“小南，等开学了你晚上就不用来了。” 　　“嗯。”南慬应一声，继续吃苹果。 　　“还有，”苏臻顿了一下，道，“你不用对我的事这么操心，我自己可以处理。”他觉得自己已经用最委婉的方式说出来了，要是直白说出来，估计南慬又要多想了。 　　不出所料，南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认真的说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说完后站起来，留下一句“我去买瓶水。”便推门离去。 　　苏臻一个人躺在床上，深深回味着南慬刚才那句话。他已经陷得太深了，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第24章 24 旧情 　　伤筋动骨一百天，苏臻这伤，一时半会出不了院；虽然告诉过南慬让他不用往医院跑，但他还是坚持每晚下了晚自习去医院给他送当天的笔记，第二天早上再回学校，为此他还特意借了个走读证和辆自行车。苏臻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时间好像过得异常快，转眼间一学期似乎都过去了；由于马上步入高三，在学校家长多方面的敲击下，苏臻在期末前一个月来上课了，只是还没恢复完全，不能剧烈运动。 　　在学期末前，一中迎来了高二最后一次集体活动——爱国主义演讲比赛，要求每班必须出一个人。照理说，这种活动班长去凑个数就行了，结果一群男生起哄让景雪上，最终班主任稀里糊涂的真让景雪参加了，弄得她本人十分尴尬，她本不是爱热闹的人，更怯于参加这种公众活动，却又不敢私下找老师说，只好默默准备稿子。 　　说起这件事的缘由，还是因为南慬，虽然他跟景雪交往时间不长，但仍旧被有心人发现了；演讲比赛，南慬作为语文较好的学生被指定为修改稿子的人员，这才引得那群爱惹事的人来推选景雪。 　　算起来南慬很久没跟景雪说过话了，其实就算他们交往的时候话也不多，景雪太害羞，南慬又不好说话，两人在一起，那气氛简直比南慬跟苏臻在一起还要尴尬。 　　按照流程，定稿之后要在班级前先演讲一次，这对于景雪来说都是十分困难的。 　　自习课上，景雪按照要求上了讲台，尽管班主任跟她说过很多次要抬头看观众，但她还是低着头，磕磕巴巴地背完了全程。她演讲完的那一瞬间，班级突然安静下来，场面一度尴尬，直到几声鼓掌将它打破。 　　“好啊，好。”苏臻率先鼓起了掌，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显得突兀。 　　一见有人鼓掌了，就有人开始跟着鼓掌，最终景雪红着脸在掌声中回到了位置坐下，之后班主任交代了一下正式演讲的时间和注意事项，剩下的时间就自由自习了。 　　放学后，正跟苏臻往食堂走的南慬在半路被人叫住了，苏臻看是景雪，丝毫不惊讶，完全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拍了拍南慬的肩让他过去，自己先离开了。 　　两个人慢慢在校园里走着，景雪低头绞着手指，许久才小声道：“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帮你解围的是苏臻。”南慬实在地说道。 　　女该“噗嗤”笑了一声，又道：“谢你就是谢他了，再说了，你帮我改稿子也要谢谢你。” 　　南慬点点头，欣然接受了这声感谢。 　　走了一段路，景雪又说道：“你的文字功底很强，如果你写作，也许会有很好的成就。”其实她也奇怪，这么不会说话的一个人，居然可以写出感情色彩如此强烈的文章；也许就是因为他说不出口，才用文字来转述吧。 　　慢慢走着，就到了食堂前，南慬本想就此分开，景雪却想请他吃顿饭，虽然南慬试图推脱，但最终两人还是一起吃了午饭。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都自顾自地吃着饭，一时间也没什么语言交流；这样的沉默持续了五六分钟，女孩先开口了：“你不好奇吗，我这种人，不像是会早恋的人吧。”她指的，是跟南慬告白的事。 　　出乎意料，南慬回应了她，反问道：“那么，你看上了我什么？” 　　景雪微微一愣，继而回道：“你是个很特别的人，我第一次见你就这么觉得了。” 　　“每个人都是特别的。”南慬面色冷静的回道。 　　“对，”景雪笑了一下，重复道，“每个人都是特别的。”接着她又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南慬抬起头看着她，缓缓道：“因为，我知道我们走不到一起。” 　　“呵呵，你意外的有趣呢。”女孩笑道。 　　安静了片刻，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景雪微微仰起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谁还能没有混蛋的时候呢。”说着冲南慬一笑，“你说是吗？”这种话，真不像是从她这种乖乖女的口中说出来的。 　　看着面前女孩的笑容，南慬的心情有些复杂，看来每一个人，都跟表面上的样子有些许不同呢；也许这姑娘憋了太多话在心里了，想趁这一次全都说出来吧。之后，景雪风轻云淡的把她初中的过往说了一些，无非就是叛逆期孩子做的事，能做的她基本都做过了；南慬觉得，她比自己可浪多了。 　　说完这些，景雪似乎轻松不少，浅笑道：“谢谢你听我说这些，很无聊吧。” 　　“不，”南慬认真地说道，“你说的很对，人总会有那么混蛋的时候。” 　　景雪低下头喝了口粥，突然感叹道：“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在南慬发愣的时候，她又说道：“这样，你就不会被苏臻抢走了。” 　　听到她说这话，南慬丝毫没露出意外的神色，他觉得自己没必要遮掩自己跟苏臻的事，至少在同学面前没必要，所以他没否认，等待景雪的下文。 　　“可惜性别不对，就算早认识，你也不会喜欢我吧。”景雪苦笑道。 　　“我不是同性恋，”南慬坦然道，“我只是喜欢苏臻。” 　　如此直白的承认，让景雪很是惊讶，她眼中居然露出了一些羡慕的神色，道：“你真是勇敢啊，如果我喜欢女生，我是绝对不敢这样说出来的，不管是对谁。”说完她站了起来，端起已经空了的餐盘，又说道：“我先走了，拜拜。” 　　南慬冲她挥挥手，待景雪离开后，南慬自己端着没吃完的餐盘到门口的位置上坐下来，抬眼看了看对面玩手机的人，用筷子敲了敲他的餐盘，问道：“你怎么还没吃？” 　　对面的苏臻放下手机，拿起筷子道：“这不是等你吗。” 　　“那吃吧。”南慬干脆的说道。 　　苏臻看他一眼，边吃边说道：“你们聊什么，把人妹子弄这么开心。” 　　“聊她过去有多么混蛋。”南慬一本正经的回道。 　　“……” 　　这姑娘怕不是脑子有毛病。 　　南慬吃完饭，收起餐盘又回去陪着苏臻；他倒也不嫌脏，趴在餐桌上，下巴枕着手背，突然问道：“苏苏，你喜欢我什么？” 　　正吃着饭的苏臻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他把饭咽下去，似笑非笑的说道：“谁说我喜欢你了？” 　　“那你干嘛跟我在一起？”南慬急了。 　　“谁说非要喜欢才能在一起。”苏臻说的理所当然。气的南慬鼓起腮帮就把脸扭过去了。过了一会，苏臻又如法炮制，问道：“那你呢？你喜欢我什么？” 　　南慬思考了一下，回道：“你的脸。” 　　如此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也就只有南慬能干出来了。苏臻“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他大笑了几声，又道：“那我脸要是毁了你还喜欢我吗？” 　　这下南慬就思考了很长时间了，他看着苏臻的脸，眨眨眼，不确定的说道：“会吧，我也不知道。” 　　苏臻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南慬又紧接着问他：“那我要是女生，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不会，”苏臻倒是回答的非常干脆，“我不喜欢女人。”说完后又忍不住笑了：“你这是什么比喻，能不能靠谱一点。” 　　回答这些话的时候，南慬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苏臻，在他刚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南慬突然上前，迅速啄了一下他的唇角，然后退了回来。猝不及防被偷亲的苏臻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勾起唇角，一把抓住南慬的手腕就拉着他出了食堂。一路到了食堂后的小道中，苏臻把人往墙上一按，凑上前去就含住了他的唇，然后伸出舌头直接撬开对方的唇齿，肆意地搅动起来；南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压制住，只能发出“唔唔”的低吟，任由苏臻摆布。 　　缠绵了一会儿，苏臻放开他，舔舔嘴角，一挑眉道：“还敢偷袭吗？”南慬连连摆手，用手背擦了擦发红的嘴唇，悄悄往四周打量，确定此处十分僻静后，才松了口气。 　　苏臻笑着捏捏他脸颊，牵起他的手，一起往宿舍走去。 　　“你饭还没吃饭。” 　　“……那不重要。” 　　“浪费粮食！” 　　“欠操！” 　　旧时的种种很容易会在某个时间突然出现在你的脑海，那些曾经的画面拼凑成一段段完整却又破碎的故事，故事中的你，跟现在的你，也许判若两人，但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南慬看着台上举止得体的女孩冲台下鞠躬，又看向这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突然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打开了；害羞胆怯是她，大方得体也是她，不同人面前不同的表现，也许，这才是每个人本来的面目。 　　看着女孩走下台，一步步朝这边走来，南慬也抿起嘴，冲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第25章 25 保护 　　演讲比赛圆满结束，景雪没拿到名次，但至少不是垫底，对于这种打着重在参与旗号的班级足够了。事后，景雪约了南慬在小湖边散步，经过之前的事情，景雪在南慬面前放开了许多，言语也没那么束缚了；就在两人聊得正开心时，一群人突然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感受到气氛不对，南慬立刻停下，将景雪挡在身后，警惕的看向来人。几个人穿着校服，皆是一脸痞气，眼睛在景雪身上飘来飘去，看着就让人恶心。 　　“有何贵干。”南慬冷静的问道。 　　“不是找你，”领头的人一把推开南慬，指着他身后的女孩道，“我们找她。” 　　景雪显得有些惊慌，他扯着南慬的衣服，试图往他身后躲，那人见状要去抓他，被南慬拦了下来：“有话说，别动手。” 　　“哟呵？”男生活动了一下手腕，恶狠狠地说道，“不想挨打就滚开，死娘炮。” 　　南慬冷冷地看着他，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景雪在他身后，看上去有些害怕，她颤抖着声音低声说道：“你先走吧，他们是来找我的。” 　　这群人一看就来者不善，南慬怎么肯能把景雪扔给这么一群恶狼，僵持着不肯让开。对方渐渐没了耐心，上来抓住南慬的肩膀用力一扭，南慬顺势就被推到一边，但他没有停顿，立刻又扑了上去，撞开那人，对景雪喊道：“跑，快！”景雪一愣，不知道该不该走，南慬一边与那人纠缠着一边催促道：“走啊！” 　　景雪一狠心，转身跑来。剩下几人想追过去南慬又扑到那边去拦他们，这下彻底惹恼了几人，揪住南慬的头发就把他按在地上，接着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南慬蜷缩着身体，试图抵抗，却只能换来更猛烈的击打，疼痛渐渐传遍他的全身，他也放弃了抵抗，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群人见南慬没了动静，顿时有些害怕，赶紧停了手，慌张的跑开。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南慬撑着身体艰难的坐起来，用袖子蹭了蹭鼻血，扶着墙站了起来，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几个人从远处跑了过来，是柳卿华他们，最后还跟着景雪，不过苏臻没来。 　　看到南慬这副模样，一群人顿时慌了神，赶紧上前查看他的情况，景雪站在他们身后，把脸埋在手掌心低声抽泣。 　　柳卿华把南慬脸上的血擦干净，便领着他向医务室走去，走到景雪身边时，南慬停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哭，回去吧。自己的时候小心点。” 　　景雪抬起哭红了的双眼看着他，点点头，跟着他们一起，在宿舍楼前分开了。 　　在医务室处理伤口时，南慬问道：“苏苏呢？” 　　“苏叔叔来给他送东西，去校门口了。”柳卿华回道，他看着南慬鼻青脸肿的模样，忍不住皱起了眉，这可怎么跟苏臻交代。 　　“你们别告诉他。”南慬说道。 　　“为什么？”习羽不乐意了，抗议道，“你还想忍气吞声算了？谁打的你，告诉我们，干他丫的！” 　　“闭嘴。”柳卿华皱着眉冲他说了一句，习羽立刻灭了气焰，蔫了似的坐到一边，不满的小声嘀咕着什么。 　　继而，柳卿华又看向南慬，温和的说道：“不会告诉他的，放心吧。”他脸上的温和收了收，又道：“但也不会让你白挨打的。” 　　九点钟的夜晚，本该是学生上晚自习的时间，但总会有些不安分的学生半夜跑出学校，大多是为了去网吧，为了逃过门卫，这三年来别的没学到，翻墙的本领倒是增进了不少；这不，三五个男生成功躲过门卫跑出了学校，一路嘻嘻哈哈地走着，正聊游戏聊得开心时，被拦路出来的两个人给打断了。两人皆是带着棒球帽，压得很低，完全遮住了脸，几个人心生好奇，问他们是干什么，那两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人突然动手，一拳就把人打倒在地，剩余几人楞了一下，接着意识到这两个人是来闹事的，边骂着边挥拳招呼上去。 　　两人身手很是灵活，不是这几个只知道胡乱挥拳的小混混可以比的，不过十分钟这几个人就被打倒在地，连声叫苦。其中一人把帽子摘下来，又反扣在头上，露出了面容，接着就被坐在地上的一人认了出来，连声叫道：“吴桐！你、你……” 　　不等他说完话，吴桐上去就是一拳，直接把那人打得眼冒金星，正当他准备继续补一拳时，另一人上前阻止了他，沉声道：“够了，走。” 　　“可……”吴桐有些犹豫，刚想再说些什么，就感到压在肩膀上的手突然用力，他心脏剧烈跳了一下，立刻闭了嘴；临走前，吴桐还是跟那几人说了一句：“别以为自己有点能耐就肆意妄为，有些人是不想跟你们一般见识，好自为之。”他觉得，既然都被人认出来了，不说点什么警告他们一下，这节晚自习不就白翘了？ 　　吴桐快走了几步跟上前面的人，抱怨道：“等等我，干吗这么快。” 　　前面的人脚步慢了下来，摘掉帽子，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是柳卿华，他温和地笑笑，道：“再不快点，要赶不上最后一节晚自习了。” 　　“那你不要来嘛，我一个人又不是搞不定。”吴桐不满的撇撇嘴，继续抱怨。 　　走了一段路，柳卿华突然感叹道：“就算是一中，学校里的混混也不少啊。” 　　“是啊，”吴桐附和道，“好学校也总能教出垃圾。” 　　与此同时，正在学校里的苏臻和南慬还在为了争论一件事而喋喋不休。 　　“你真是摔的？”苏臻满脸都写着不相信。 　　“真的。”南慬顶着一脸伤，真诚地回道。 　　“那景雪跟你道什么歉？”苏臻追问道。 　　“呃……”南慬一时语塞，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想到了个理由，立刻道：“她不小心推的我。” 　　苏臻一脸“你一定是在逗我”的表情，但没直接拆穿他的谎言，讽刺道：“这姑娘手劲可真大。” 　　“……是啊。”南慬只能附和。 　　“话说”苏臻突然转移话题，道，“卿华跟吴桐去哪了？” 　　南慬表示不知道，他确实是不知道两人去干什么了，但能猜到；为了防止露馅，他还是胡乱编了个理由：“大概去帮老师干活了吧。” 　　满脸都写着心虚的说出这段话，苏臻相信他才有鬼了！不过他既然不想说，再说苏臻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兴趣，便不再追究下去。由于柳卿华不在，南慬就到后面跟苏臻坐在了一起，正握起笔要写题时，突然被人拉了一把，顺势就倒在了苏臻怀里；他抬头看看苏臻，对方一脸坏笑，他推搡着小声道：“别闹，这是教室。” 　　这话一出，苏臻反而搂得更紧了，他垂下头，在南慬耳边低语道：“怕什么，教室人这么少。”南慬抬头看看，确实如此，但这也不能成为你乱来的理由吧。虽然这样想着，南慬还是逆来顺受的样子任由他抱在怀里。 　　苏臻把他的凳子往前挪了挪，揽过南慬的腰肢，轻笑着在他手臂上捏了一下，南慬却像触电般地抖了一下，下意识就推开了他。 　　“怎么了？”苏臻奇怪的问道，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不用这么大反应吧。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南慬一时有些慌张，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苏臻见他一直护着右手，心下奇怪，不顾阻拦拉过他的右手来，把袖子撸上去，一看却愣住了。 　　大大小小的淤青密布在他瘦弱的手臂上，有的已经发紫，看着十分可怖。苏臻咬咬牙，帮他把袖子轻轻放下去，寒声问道：“你被人打了，谁干的？” 　　“不是，我……”南慬刚想辩解，苏臻却猛然站起来，推开他就往外走去，南慬赶忙跟上，在走廊里拦住了他。 　　“你去哪！”南慬拽着他的手臂问道。 　　苏臻一挥手把他甩开，冷道：“找打你的人，废了他的腿。”说着又要走，南慬也不管这是学校了，扑上去就抱住他的腰，急忙喊道：“你先等等，听我说！” 　　苏臻停下来，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说。” 　　眼看隐瞒不下去，南慬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苏臻越听脸色越冷，待南慬说完，冷笑一声，嘲讽道：“就你这样还想给别人出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南慬与他对视着，面色很平静，回道：“我知道，但我也是男人，你想让我躲在她身后吗？就算没有能力，我也想保护别人。” 　　苏臻突然推了南慬一把，把他挤在墙角，手越过他撑着墙壁，冷笑道：“你保护别人？有人保护过你吗？你以为，景雪稀罕你的保护吗？” 　　“有，”南慬坚定地回道，“柳哥他们，还有沈阵，都保护过我，还有你……”他顿了顿，继续道：“对我而言，你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 　　“真会说话，”苏臻收回手，冷哼一声，“没去当脱口秀主持人真是浪费了你的才华。”说完丢下他，转身往教室走去；南慬快走几步跟上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心想又搞砸了。 　　“以后有事情不要瞒我。”苏臻突然发话，他看了南慬一眼，有些不自然地继续道：“我们可以商量，如果你不喜欢我解决问题的方式，我们可以用你的方法来解决。”说完这些话，他立刻别过头去，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听完这些话的南慬先是楞了一下，接着用力地点点头，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最终，柳卿华和吴桐还是没在最后一节晚自习前回来，他们到校门口时，课已经上了一半了，这要怪吴桐，非要买夜宵，耽误了时间。两人在校门口附近观察了半天，那两个大爷一人一个小马扎坐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聊天，就是不走了，他们见形势不利，只好在附近溜达了半节课，直到放学校门通行了，他们俩才趁乱混进去。 　　回到宿舍后，两人默契地脱下衣服换上校服，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吴桐往自己床上一躺，仰着头感叹道：“要是被班里同学看到你刚才的样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柳卿华笑得仍旧十分温和，他眯起眼，轻声道：“你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这语气弄得吴桐浑身不舒服，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往墙角缩了缩，做出防卫的姿势说道：“你别这样，我害怕。” 　　柳卿华不搭理他，笑着去洗手台前洗漱了。 　　不多时，宿舍楼吵闹起来，学生陆续回到了寝室。 第26章 26 反差 　　当苏臻推开寝室门是，里面的两个人完全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该刷牙的刷牙，该洗脚的洗脚；于是趁着南慬在厕所刷牙，苏臻左手搂一个右手拽一个把俩人带到阳台蹲着，低声问道：“老实交代，干嘛去了？干这种事居然不带我。” 　　“啊？你也想帮老师搬资料？”吴桐典型的说谎不打草稿，却意外的与南慬口径一致了。 　　“少来。”苏臻拍了他脑袋一巴掌，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瞒着我什么，团伙作案，啊？” 　　吴桐捂着脑袋要跟他争吵，被柳卿华拦下，他把吴桐推到一边，说道：“你伤还没好，医生让你静养，你就别这么大活力了。” 　　“都躺两个月了，还静养？”苏臻气笑道，他这一受伤，基本已经被当做残废来处理了，打扫个卫生南慬他们都要抢着帮他，生怕他一不小心归西了似的，苏臻不只抱怨了一次：又不是多大的伤，你们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行啦，”吴桐上来勾住柳卿华的肩膀，吹了声口哨，贱兮兮地捶捶柳卿华的胸口，道：“柳哥这不是想证明一下他宝刀未老嘛。” 　　“阿桐——”柳卿华的笑容突然加深，硬生生多了几分恐怖，笑眯眯的眼神盯得吴桐浑身发毛，他惨叫一声跳起来，抓起苏臻来挡在自己面前，秒怂道：“错了错了，您老风华正茂、一表人才，一个打十个都不是问题。” 　　“你这嘴是该□□一下了。”柳卿华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吓得吴桐赶紧缩起来。 　　正巧这时南慬从厕所出来了，看到三个人鬼鬼祟祟窝在阳台，走过去问道：“你们干什么呢？” 　　这一声把正全面戒备的吴桐吓得不轻，直接叫了出来，见是南慬才拍拍胸口，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你干嘛突然出声。” 　　南慬歪了歪头，满脸写着疑惑，总感觉他们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时间也不早了，柳卿华也不像个他们闹了，站起来道：“行了，赶紧睡觉吧，一会就熄灯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这句话一般，在他说完最后一个音的时候，灯突然就熄灭了，之后就听到正在刷牙的习羽喊着满嘴泡沫大骂道：“怎么这么快！妈的牙还没刷完！” 　　摸黑生存在高中宿舍不足为奇，几人迅速收拾好自己就纷纷上床睡觉了。南慬躺在床上，一直看着天花板，在巡查老师打着手电筒照进来时闭上眼装睡了十几秒，等到查房时间过了，南慬突然坐起来，悄悄爬到苏臻的床上，钻进了他的被窝；苏臻正要睡着，突然后背贴上了一双冰凉的手，他打了个寒颤一下子清醒了，艰难地转了个身，南慬就挤进了他怀里。 　　“干嘛呀。”苏臻睡眼朦胧的问道，伸手揉揉他的头发。 　　南慬蹭了蹭他的手心，趴在他身上小声道：“没什么，想和你睡。” 　　“神经病，挤死了。”虽然这样说着，苏臻还是帮他盖好被子，把人搂得更紧了一些，沉沉的睡去。 　　这件事情算是就此结束，那几个小混混没来找过南慬的麻烦，景雪那边也十分安稳，一切如常。只是从那之后，南慬对柳卿华的认识发生了很大改变，这个人表面上只是个温柔的好学生，是那种笑对大风大浪、波澜不惊，惹人喜爱的好孩子，但实际上绝对不止如此，他能够感受到苏臻跟吴桐对他的忌惮，是那种明知他们三人关系很好，仍旧压制不住的恐惧。 　　想到这些，南慬又抬头看了眼柳卿华，对方终于是抵不住他这灼热的目光，尴尬的笑着问道：“阿南，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南慬回答的很爽快。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柳卿华的笑容显得十分僵硬。 　　“我没有看你。”南慬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柳卿华，让他真是欲哭无泪。 　　现在是午休期间，由于接近期末，需要整理学生的档案，柳卿华身为班长自然是主动留下，然而学习委员请假、团支部忙团委的事情，一时没人帮他，作为舍友，南慬几个人自然是二话不说过来帮忙；前不久苏臻带着那两个人去买午饭了，所以现在偌大的教室只有他们两人，气氛略微诡异。 　　又各自干了一会儿活，南慬突然说道：“没想到你也不是像表面这么乖呢。” 　　“‘也’？还有谁？”柳卿华笑问道。 　　南慬想了想，含糊的答道：“很多，像是……苏臻。” 　　“你在开玩笑吗？”柳卿华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哪里看起来乖？” 　　不要拆穿我嘛。南慬在心里不满地想道。 　　“你们以前关系就很好嘛。”南慬又说道。 　　“是啊，”柳卿华看向窗外，似乎想到了什么很久远的事情，脸上的笑容变得温和许多，“我们两个还有吴桐，从初中开始……”继而又化作苦笑，道：“不过，那并不是一段多么美好的回忆。” 　　对于这件事，南慬深有感触，就像是他跟沈阵那群朋友一样，绝对不是美好，但十分难忘。南慬把手头的资料先放下，又问道：“你以前很凶吗？感觉苏苏他们有些怕你。” 　　“不啊，”柳卿华云淡风轻地回道，“我以前跟现在一样，只不过那时更不懂事罢了。” 　　沉默了一会儿，柳卿华又说道：“其实很多人都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一面，这没什么奇怪的，人心本就难以猜测，一时看不透是常事。”顿了下，他又说道：“其实阿臻也是，他对陌生人总是很冷漠，但对你却很好。” 　　好？南慬回想起自己以前被苏臻按在水龙头下灌水，一言不合就动手，好奇柳卿华是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也许柳卿华也想起了这些事，尴尬地改口道：“特别，是特别。” 　　“他对你是不一样的，我曾经以为他不会对任何人上心，没想到他遇到了你，你或许会改变他，准确的说，你正在改变他。也许他有时看起来有些轻浮，但他只要认定一个人，就一定会对他好，所以，我，还有阿桐他们，都是真心希望你们能一起走下去。” 　　他说完这些话，开始自顾自地整理资料；南慬也沉默了起来，在心里慢慢消化他刚才的话。 　　一起走下去……吗？说起来，他从未考虑，他们到底能走多久，他家不像苏臻家里一样，这种事情，他从没想过让他父母知道，他也根本不敢想象那是什么后果，那他们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现在还能在一起，若是上了大学，天各一方，不在自己身边的人，早晚不会是自己的；你看得住他的人都未必看得住他的心，更何况你连人都看不住。 　　没过一会，三个人就提着饭回来了，吵吵闹闹的吃完了饭就各自干活，不到午休结束就完成了，习羽甚至还睡了十五分钟——虽然他也没怎么干活。 　　工作完成后还有一点时间，吴桐也爬到桌子上睡觉了，苏臻见南慬从刚才就一直不说话，推了推他，问他怎么了；南慬看着苏臻，沉默了半响，突然抱住了他，趴在他背上问道：“你觉得我们能走多远？” 　　苏臻微微怔了一下，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想和你走很远。”南慬回道。 　　苏臻推开他，与他对视着，认真地说道：“这不是你现在该想的问题，如果你想告诉他们，首先要让他们对现在的你满意。”这个“他们”是谁，自是不言而喻。 　　“可我怕我们走不到那一天……”南慬垂下头，显得很失落。 　　一双修长的手抚上他的面庞，捧起他的脸来强行与自己对视着，苏臻垂下眼睑，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害怕就不要想，有些事情，越怕，来的越快……” 　　高二下学期的最后一天在英语考试的结束铃中宣告落幕，班主任在讲台上进行着步入高三前的最后一个假期的重要报告，他不止三次重复“这个假期很重要，高三更加重要”这句话，并不停用粉笔用力点击黑板，断了一地的粉笔头；在班主任一个小时的摧残之下，终于正式放假，一群学生瞬间把刚才的话抛在脑后，高高兴兴收拾行李回家了，被欢呼声淹没的班主任表示：“你们刚才真的听见我在讲什么了吗？” 　　拉着行李箱正准备坐公交车的南慬张望着远方，确定车还没来后又拉着行李箱坐到了候车厅；等了没两分钟，一辆车突然听在公交车本应该停的位置，南慬认出那是苏臻家的车，果不其然，车窗摇下后露出了苏臻的脸，他冲南慬招招手，南慬便乖乖地拉着行李过去了。 　　坐上车，苏臻说道：“你怎么走这么快，我就是跟人说个话的空儿。” 　　“我坐公交车也能回去。”南慬诚实地回道。 　　“你这人……”苏臻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拖着下巴看向窗外。 　　车开了半个小时到了南慬家，苏臻把他送到楼下，两人说了几句话便分开了。南慬拖着行李上了楼，当推开那扇门后，他就会开始为期四十多天的假期生活，与以往没有太大区别，补习与作业交织成每日生活，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生活中多了苏臻。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南慬的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了扬，躲到自己房间去接通了电话。 第27章 27 平静 　　暑假的开始比起寒假要平静很多，也许是因为天气炎热，人们都不愿意过多运动吧。一早就起来的南慬洗漱完后就开始收拾书包，在过完一上午无聊的作业时光后，他提着书包出了门；小区门口，那辆熟悉的车停在那里，他内心不禁升起一股喜悦感，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快步走过去坐上了车。 　　今天，是应吴凰之约去聚餐，说是高三前最后一次，算是纪念，但谁都不知道这个大小姐心里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到了约定的地点，发觉他们两个还算早，只有吴家兄妹坐在那里，都在低头玩手机，动作十分一致。 　　苏臻上前打了个招呼，跟南慬坐下来，不多时，柳卿华和习羽也先后来了，一群人点了菜便闲聊起来；话题不知怎么就到了苏臻和南慬身上，他们俩的事，在这群人中已经不是秘密了，好在这几个朋友都能接受，谈到这类话题时也不至于尴尬。 　　“你们俩有什么长远打算吗？”吴凰喝着果汁问道。 　　“能有多长远？先考个好大学应付他爸妈再说吧。”苏臻随口回应道。他脑袋枕着双手，向后仰着，椅子摩擦着地板“吱吱”响，南慬在一旁看着他，生怕他一个小心摔倒在地。 　　“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吴凰抿嘴一笑，接着说道，“沦落到需要为别人考虑了，想当初……” 　　这边话音还没落，就见苏臻的双腿突然用力，椅子前腿“啪”的一声打在地板上，剧烈的声响硬生生截断了吴凰的话，他坐直了，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怎么跟你哥一样，嘴这么欠收拾。” 　　“哦，你真粗鲁。”吴凰故作娇嗔的抱怨了一句，仰头“哼”了一声，咬着吸管又说道：“你们可别跟我家那老男人和你爸似的，到最后，即舍了孩子又没套着狼。” 　　苏臻不屑地“啐”了一声，手中玩弄着桌子上的杯子，说道：“我才不会跟他们一样。” 　　“把前辈当做反面教材有些失礼哦。”柳卿华笑眯眯地插了一句。 　　看着三人都一副了然的样子，吴桐满脸的疑惑，他怎么觉得自己没听懂呢，他爸跟苏臻他爸？怎么扯到他们了？ 　　“喂，你们在说什么？”吴桐满脸不解地问道。 　　“啊呀，”吴凰故意惊讶道，“你还不知道呢，都这么多年了，你就一点没发觉吗？” 　　联想她的话，想想他爸跟苏臻他爸的交情，再联系一下苏臻南慬的现况，他脑子里突然得出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答案。吴桐看向三人，皆是一副笑眯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自己，心里不禁骂了一声，连平日不爱笑的苏臻和吴凰都跟柳卿华一样露出了那种恶心的笑容，他觉得自己被这群人欺骗了十几年。他指着柳卿华，不可置信的问道：“连你也知道？” 　　“嗯……大概能猜到吧。”柳卿华笑着回道。 　　“我操……”吴桐觉得自己的人生观被颠覆了。 　　在场的习羽跟南慬算是外人，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不过，见过几次那两个长辈的南慬大概能猜出他们在说什么了，没想到两人会是这种关系，怪不得苏臻家里这么开明。 　　“你反应也真够慢的。”苏臻感叹道。 　　“滚！”吴桐怒道，瞬间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你们居然瞒着我？” 　　“谁瞒你啊，你自己没发现。”吴凰白了他一眼，对着正要出言反驳的哥哥抬起手，制止道：“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接着，吴凰看向苏臻和南慬，说道：“你们两个，努力往下走吧，前路还长着呢。” 　　“不劳你费心。”苏臻毫不客气地回道。 　　吴凰秀眉一挑，没接话，若无其事地喝着果汁，手腕上的手链撞击着玻璃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苏臻循声朝那边看了一眼，嘲讽道：“你这是戴的什么鬼东西？你的品味什么时候这么糟糕了。” 　　不待吴凰开口反驳，坐在她身边的习羽突然叫道：“你才鬼东西！” 　　面对反应过激的习羽，几人都有些诧异，疑惑的看向他；突然接受到一群人审视般的目光，习羽一下子尴尬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叫的太大声了。突然，吴凰干咳了一声，帮他解围道：“这是习羽送的，我过生日的时候。” 　　“哦——”众人一副了然的表情，弄得习羽更加尴尬，拼命解释，并拉上南慬说他也送了。 　　苏臻帮他解释道：“他是送了，不过送的是小摆件，你这送首饰的……呵呵。”他没继续说下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习羽。 　　“啊啊啊，你不要说了！你们不能往正常方面想吗！”习羽一副炸毛的样子，站起来张牙五爪的就要去捂住苏臻的嘴，恰巧这时服务员进来上菜，才阻止了他的不理智行为。 　　午饭结束后也没再有别的活动，在餐馆门口靠别后就各自回家了。苏臻跟南慬决定走着回去，今天本来就约好了去他家补习——这也是南慬今天心情特别好的原因之一。途经一个公园，两人坐下来休息；现在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公园里基本看不到人，火辣辣的太阳烤着大地，大理石板被烤的滚烫，仿佛都能看到被烤化了的空气在近地面扭曲，纵使在树荫之下，也感受不到多少阴凉。苏臻买了水回来，拧开递给南慬，对方接过来喝了几口又递回去，擦了擦嘴角，眯起眼睛看向天边的太阳，自言自语道：“好热啊。” 　　“是啊。”苏臻附和道，把喝空的瓶子扔进垃圾箱，挨着南慬坐下来。 　　南慬见他坐过来，把头靠过去搭在他肩上，没过几秒就被嫌弃地推开。 　　“别过来，热。”苏臻推着他的头说道。 　　南慬不满的撇了撇嘴，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去，身后俨然空荡荡一片，他心生奇怪，心道大概是想多了。 　　休息了十分钟，两人继续向家走去，一路上，苏臻不止向南慬抱怨了一次：为什么一定要步行，打个车不行吗？南慬就一副看败家子的样子看他，表示离得又不远，干嘛非要坐车，真不知道节约。 　　所以说，这两个理念完全相反的人在一起真的是很难沟通，大多数时候，他们选择沉默也许是正确的。 　　回到家，苏臻一边喊热一边脱下了衣服，随手一扔就去浴室洗澡了，南慬在他后面任劳任怨地捡起他乱丢的衣服，放进厕所的洗衣娄里，正要出去时，浴室的玻璃门突然被拉开了，水汽缭绕间，全身赤/裸的苏臻露出一个脑袋，问道：“一起洗吗？”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苏臻的裸/体，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第一次，南慬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去，在心里做了一番斗争后开始慢慢脱衣服；苏臻见他这么磨蹭，忍不住一把把人拉进去，三两下除去了他的衣服丢到一边，然后打开了淋浴。 　　温热的水浇在头顶，南慬抹了把脸，把水关小了些，他又看看地上的衣服，小声嘟囔道：“衣服都湿了，怎么穿啊。” 　　花出处水声很大，苏臻并没有听到南慬说的什么，自顾自洗完头后把洗发水递给他，然后开始冲身上；南慬揉着满头的泡沫，偷偷的往苏臻那边看，看看他肌肉均匀紧致的身体，再低头看看自己瘦出肋骨的身体，心底升出来一股自卑感。先洗完的苏臻想过来帮他搓背，却被南慬推着就滑出了浴室，然后他就听见了上锁的声音，不禁无奈的摇摇头，擦完身体穿上睡衣就去房间等他了。 　　十分钟后，南慬穿着大一号的睡衣，拖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进了房间；正靠在床上看手机的苏臻看了他一眼，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自己大一号的睡衣套在他身上显得十分滑稽，本就长得有些稚嫩额他此刻好像更小了。 　　“笑什么呀。”南慬走过去坐下，不满的说道。他刚脱下拖鞋想上床，身后突然伸出来一双手把他搂住，直接倒在了一人身上，接着，苏臻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脸上的笑容变得十分诡异。 　　“干什么？”南慬强装镇定地问道，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苏臻眨了下眼，没回他，附身便吻住了他的唇，这一次要比以往来得更加激烈，热情的让南慬有些招架不住，几次被吻到窒息；苏臻的手指也渐渐不老实起来，从衣角伸入，温热的指尖划过腹部一直到了胸前，他捏住那点红缨，轻轻把玩了一番，南慬剧烈扭动了一下身体，几声呻/吟从口中漏出，接着又被吻住。 　　当南慬感到自己体温逐渐上升到快要烧起来时，苏臻突然停住了，他直起身，跪坐在床上，沉默地帮南慬穿上衣服，然后在他发红的嘴唇上来回摩擦了几次，沉声道：“我不会碰你的——在你成年之前。” 　　听到他这句话，南慬松了口气，却又有些莫名的失落，总觉得这个承诺不是什么好事情呢。他摇摇头，赶紧打消了这个想法，回过神来又听到苏臻轻笑着说：“所以你可别在我面前造作，一不小心擦枪走火可就不怪我了。” 　　苏臻这边话音刚落，南慬就扑进了他的怀里，还用头蹭了蹭他的胸膛；苏臻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下巴压在他头顶，说道：“刚说了别造作。” 　　南慬趴在他胸前偷偷的笑着，笑了一会儿也不再闹了，抱着被子躺在床上，苏臻也坐过去，拿枕头垫着腰靠在床头看手机；两个人休息了有半个小时，南慬还睡了一小会儿，便起来去学习了。 　　像苏臻这样的人，本是从来不做假期作业的，他觉得这东西就是学生应付老师、老师应付学校，他不想应付，所以干脆不做；但南慬总是问他题，基本上每个题都有点小问题，所以他干脆就全做了，到时候讲起来也方便。 　　做着作业，时间过得也很快，转眼就接近黄昏，这时门口传来了声响，苏明哲回来了，还带回了吴骁，两人都穿着正装，不知是从哪里回来。 　　本来南慬是有些害怕一丝不苟的苏明哲，但听说了他们俩的事情之后，心里的好奇也多了不少，在他们进来时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却正好跟吴骁的视线对上了，对方朝他笑了笑，他立刻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写作业。 　　之后，四个人吃了晚饭，餐桌上气氛有些诡异，好在吴骁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一顿饭才不至于吃的索然无味。南慬还蛮喜欢吴骁这个长辈的，很幽默，又温柔，总之在他眼里是个很优秀的父亲。饭后便各自回房间，长辈那边不知道在干嘛，小辈这边很老实，看书的看书、玩手机的玩手机，九点前就上床睡觉了。 　　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 　　不觉得这几章都很甜咩//w/// 第28章 28 混乱 　　接下来的假期，就跟寒假别无二致，无非是补习、作业，补习班的课上完后，南慬有时会去苏臻家里；他这一学期成绩有所提高，他妈把这归功于补习和苏臻的功劳，所以还算支持他去苏臻那里，每次还让他带上点水果之类的小礼物。这样的生活每天都过得很快，一转眼，高三前最后一个假期也结束了，开学那天，每个高三生的脸上都挂着意犹未尽的失落感以及莫名的激动。 　　为了响应同学们“高涨”的情绪，学校在一开始就进行了开学考试，没有一点防备，让不少学生都一边考试一边在心里骂娘。考试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南慬是十分开心的，他第一次考进了全班前十，不管这是不是因为假期大家都没怎么学习的原因，他确实是为此高兴了一阵子。 　　开学一个星期后，一切都步入正轨，每天的日子都是在重复昨天的日程，复习、作业、考试，是每天必备且固定的安排，除了跑操，已经很少在走廊里见到高三学生的身影了，今天却格外不一样。教学楼大厅里有一块告示板，是用来张贴违纪信息的，平时很少有人会去看，然而今天，当吴凰走进教学楼时，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告示板前，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她不喜热闹，当时也没在意，正要径直走过时，同班的女生发现了她。 　　“哎，吴凰，你是不是跟这两个人关系挺好的，看你们经常在一起吃饭。”一个女生问道。 　　吴凰往人群里瞥了一眼，没看到告示牌的内容，但却停下了脚步，她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冷冷的看向那两个凑过来的女生，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你说这是不是真的啊？” 　　“哎呀，谁知道呢，那个人还挺帅的，好可惜啊，居然是个变态。” 　　“是啊是啊，让我想想，叫什么来着……一班的，好像是叫——苏臻？” 　　“吴凰啊，”其中一个女生突然转向她，好像很熟似的拉起她的手，说道，“你以后离这些人远一点，感觉他们好脏啊，会不会传染啊？” 　　女孩阴着脸，猛地甩开她的手，冷漠的看她们两人一眼，说道：“别装作很熟的样子，滚开。”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吓人，两个女生下意识地就退到了一边，吴凰一步一步走到告示板前，不知怎么的，人群自觉地退到了一边；她站在那里，眼前墨绿色的黑板上，贴满了各色的照片，全部是两个人的亲密照片，有在教室的、有在食堂的，还有学校外的，那两张脸，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女孩攥紧了拳头，指甲深嵌入掌心，耳边仍旧是小声的谈论声，她突然一巴掌拍在黑板上，人群瞬间噤声，她回过头冷冷看着这群人，道：“这么喜欢看热闹吗？早自习都不想上了？” 　　鉴于吴凰是学生会的，说话还有一定威慑力，几个怕被记过的学生默默离开了。吴凰不再在意他们，将黑板上的照片全都撕下来，刚转过身准备离开，突然看到了站在人群以外的、那个孤零零的身形，不禁愣在了原地，手一抖，照片散落了一地。 　　不远处的南慬看了看地上的照片，又看向吴凰，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往后退了一步，见吴凰欲开口说话，突然转身向楼上跑去。一口气跑到了楼顶，他停下来，撑着双膝喘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开，好像在躲吴凰一样，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他抱着头坐在地上，耳边仿佛响起了吵闹的议论声，他听不清楚，却感觉得到，每一个字都是在指责他。 　　就这样坐了不知多久，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起头，看到了苏臻的脸，对方将他拉起来，牵着他的手往楼下走去，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走到了教室门口；南慬轻轻推开他的手，与苏臻对视了一眼，一起走进教室，当他们踏进教室的那一刻，本来吵闹的教室突然安静了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们。南慬咬了咬嘴唇，低着头往里走去，刚走上讲台，突然被人从身后抓住了手臂，硬生生地停在了讲台上；苏臻拉着他的手臂，冷冷地扫了一眼下面的同学，猛地一脚揣在讲桌上，剧烈的声响在安静的教室内响起，他一巴掌拍在桌面，寒声道：“看什么看，都不想活了吗！”说完拉着南慬就到位置上坐下了。 　　这件事最终还是被老师知道了，上午放学后，两人被叫到了办公室，班主任和级部主任站在那里，正在说着什么；级部主任是个秃了顶的中年男人，一见到苏臻和南慬，就开始教训起来：“你们两个啊，怎么能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这种事要是让家长知道了，一中的名声都被你们败坏了！你们……”他伸着手指就要去点南慬的脑袋，被苏臻抬手挡住了，班主任也赶紧上来解围。 　　“主任，您有话好好说。” 　　“我怎么没好好说，你看看，这种孩子还有个学生样吗！同性恋……这是什么毛病，要我说……”主任这边念念叨叨的说着，还没说完就被班主任打断了，他正色道：“这是我的学生，我会解决好的，您先走吧。” 　　主任看了两人几眼，摇着头离开了。看他离开了，班主任拿了两个椅子让他们坐下，温和的说道：“我叫你们来，不是想检讨你们，只是想提一些建议。” 　　两人相视一眼，均是有些疑惑，但默契的没说话，等待老师的下文。 　　“我不觉得你们两个谈俩爱有什么错，但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高考也许会是很多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战斗，你们那不应该把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照片，这是今早吴凰送上来的，说是希望他能查查是谁做的。 　　“这些照片还给你们，”说着将照片递给苏臻，“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再更努力一些，好的大学也许会给你们更好的未来，这些事，以后还会有很长的时间去做。恋爱不是错，这无关乎性别。” 　　“这件事不会告诉你们家长，在他们那里，你们也许还会承受更大的煎熬。关于这件事情，学校查到结果后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你们就不要多想，专心学习吧。”他拍拍两人的肩膀，继续道，“好了，吃饭去吧。” 　　两人道了谢，一起走出办公室。沉默的走了一会儿，南慬突然说：“能给我看看吗？照片。” 　　苏臻把照片递给他，南慬低下头，一边走一边看着，却突然撞上了一人的背，他抬起头，疑惑的看着苏臻，对方把他手中的照片合起来，面容严肃道：“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可能不太合适，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 　　南慬一怔，听到耳边继续传来苏臻的声音：“我不敢保证我不会离开你，有些路，不是你努力就能走下去的。所以，就算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要不要太惊讶，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 　　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让苏臻无法看到南慬此刻的表情，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南慬突然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些话！我已经够乱了，你为什么不能像正常情侣那样安慰我，而不是打击我！”他抬起头猛地推了苏臻一把，越过苏臻就跑了出去。 　　照片从他手中飞落，零零星星散落在走廊，苏臻伫立在那里，许久后，才弯腰拾起地上一张照片，然后顺着照片，几步一弯腰的向前走去。 　　事情很快就结束了，级部主任特意在升旗仪式上澄清了这件事，说是恶意伪造，已经给肇事者记过处理，但校方并没有说是谁做的，纵使这样，苏臻还是从多方面得知了始作俑者——刘莉莉，这个他已经几乎快忘了的人名，经过吴桐那么一提醒，他想起了这人在高二时跟自己告白过，他不知道的是，这姑娘竟然是刘震天的妹妹，姓个这么大众的姓，谁会联想到他俩有血缘关系；总之不知是个人恩怨还是为她哥哥，刘莉莉从各方收集了苏臻和南慬的亲密照片，并悄悄公布出来，她以为两人怎么也要被打回家休学一段时间，没想到他们没有任何惩罚，自己反而被记过。 　　鉴于对方是女生，苏臻不好对她做什么，只是出言提醒了几句便作罢。刘莉莉可不想就这么算了，不禁被老师批了一顿，回家还被父母骂了一通，这气他可不能受！她正气呼呼地往教室走去时，突然被拐角处的一个人拉住，推到了墙角；刘莉莉惊魂未定，看清楚来人后突然愣住了，一个陌生的女生，脸有点眼熟，但是记不住叫什么。 　　“听着，”女生发话了，“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就这么算了，苏臻他们不好意思跟你这个女人计较，我可好意思。” 　　听她口中说出“苏臻”这两个字，刘莉莉突然想起来，这女生跟那个一班的吴桐非常像，自己还没找他们算账呢，这还自己找上来了？刘莉莉气愤的推开她，吼道：“你谁啊，神经病！” 　　女生冷哼一声，反手就抽了她一巴掌，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又是一巴掌，她微微扬起头，孤傲的说道：“听好了，我是文科一班的吴凰，今天这几巴掌是我打的，为苏臻和南慬，你要是不服，欢迎随时来找我。”说完这话便扬长而去。 　　等刘莉莉回过神时，已经没了人影，气愤不已，却只能原地跺脚。 　　高三以混乱开始，不知以后是会这样下去，还是会风平浪静。 第29章 29 承诺 　　照片事件算是彻底过去了，大多数人也没有相信苏臻和南慬的事是真的，一切又回到正轨。唯一的缺憾就是南慬的态度，自苏臻跟他说了那些话后，他一次也没再跟他说过话，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一门心思的投入到学习中，除了吃饭睡觉，大多数时间都在做题。不止是苏臻，连带着宿舍其他人他也不再理会，这人一生气就不说话的脾气真是麻烦啊。 　　于是，午饭也由本来的六人变成了他自己一人。这天打完饭，刚准备刷饭卡，一只手越过自己率先刷了卡，南慬一抬头，撞到了一人的下巴，他看也没多看那人一眼，端起餐盘，立刻走到餐桌前坐下，埋头吃起来。 　　无奈的苏臻收起饭卡，到他旁边坐下来，说道：“你还想闹别扭到什么时候？你这个人怎么就不听人说话呢。” 　　南慬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吃自己的。然后苏臻就看着南慬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吃完了饭，端着空了的餐盘就离开了，让他一阵苦笑，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千方百计也没能让南慬消气，苏臻只好求助于舍友，趁那天中午南慬去超市买东西，苏臻也不管宿舍的人是在吃饭还是学习，统统给拉过来，问他们的意见。 　　听了苏臻对南慬说的那些话，几人纷纷表示：那你活该。那一张张嘴脸，看得苏臻就想一人给一拳头。 　　“你们要么给点意见，要么我给你们一人一拳，杀你们灭口。”苏臻一本正经的说道，还挥了挥拳头。 　　习羽啧啧道：“能不能别这么暴力？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求？”苏臻拉长了音节说道，在习羽面前把关节按得“咔嘣”响，吓得习羽立刻就怂了，忙摆手道：“哥我错了，你继续说。” 　　吴桐不屑地看他一脸怂样，“哼”了一声，道：“没出息。” 　　“你有出息你劝阿南去！”习羽反击道。 　　眼见两人就要掐起来，柳卿华干咳了一声，道：“行啦，说阿臻的事呢，你们俩闹什么。” 　　这才让两人消停了会，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意见，大多没什么用处，毕竟这几个人都是长年老光棍，在感情方面根本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几个人说得热火朝天时，宿舍门突然被推开了，南慬走进来，看了一眼团坐在一起的几人，默默地往自己床边走去。见南慬捡来，柳卿华冲吴桐使了个眼色，他立刻心领神会，站起来拉着南慬就到了走廊，刚想用他们刚才准备好的说辞来劝服他，南慬就甩开他的手，问道：“苏臻喜欢你是吗？” 　　这话直接把吴桐给问蒙了，他一直以为他跟苏臻的事早就解释清楚了，怎么会又给扯出来了？ 　　“是不是？”南慬追问道。 　　“这……”吴桐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是？那就骗了南慬，搞不好他会更生气；是？那就更不行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看吴桐不说话，南慬突然露出了失落的神色，喃喃自语道：“他果然还是喜欢你，所以才对我说那些话……” 　　半小时前，他从教室出来路过文科班时，看到了苏臻，没一会儿吴凰就从教室出来，两人一起往食堂走去；南慬觉得好奇，就跟了上去，反正他也是要去食堂的。路上，南慬隐隐约约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南慬还是不跟你说话？”是吴凰的声音。 　　“是啊，别扭孩子。”苏臻无奈道。 　　走了一会儿，吴凰又说道：“你要是拿喜欢吴桐的那份心思来哄他，他也不至于跟你闹成这样。” 　　“又说他干嘛？他俩不一样，你是不知道小南这个人，他想得太多了，我就是怕这样才跟他说那些的，没想到起了反作用了。”苏臻双头背在脑后，边走边道。 　　“那你追我哥的时候呢？你是怎么想的？”吴凰问。 　　苏臻想了想，回道：“我哪记得住了，再说他又不喜欢我，跟小南情况不一样。” 　　“啊，你这就是恶有恶报啊。” 　　之后说的什么，南慬就没听清了，他们两人进了食堂，南慬改道去了超市，坐在门口的石台阶上吃完了午饭；半个小时后，他站在宿舍楼里，质问着吴桐，即使他知道这跟吴桐无关，他还是不甘心，总觉得每一个能得到苏臻目光的人都是他的仇人。 　　为什么不是我？南慬不仅一次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他眼中盛得下世人，却单单盛不下我一人？ 　　两人僵持了片刻，南慬低下头，跑出了宿舍楼，留下吴桐在原地，束手无策；没呆一会儿，他就回了宿舍，看着他宛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其他人就知道这是交涉失败了。结果，南慬一中午也没有回来，直到下午第二节 课开始，他才从后门静静地走进教室，坐下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开始学习。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还不止一次，但都很快结束了，而这一次，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最后苏臻实在是沉不住气了，在一次大休时强行把南慬拉上了他家的车。南慬极不情愿的被塞进副驾驶座上，发现司机不在，苏臻从另一边上车坐在了驾驶室，然后苏臻锁上车，把手搭在方向盘上，说道：“这下，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见南慬不回话，苏臻自顾自说起来：“首先，我不会撤回我之前说过的话，我说那些，是想让你看清现实，像那样的事情，以后也许会遭受很多，也许比这更加严重，你这样无脑的跟我在一起，有想过以后吗？” 　　“我连现在都管不好，还在乎什么未来。”南慬静静地回道。 　　“行，那我换个说法，”苏臻侧过身子来看着他说道，“你能抛却世人的眼光跟我在一起吗？你能丢下你的父母跟我走吗？” 　　这下，南慬沉默了，久久没有回话；苏臻叹了口气，问道：“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南慬突然抬起头，注视着苏臻的双眼，认真道：“我想要承诺，我要你承诺，今后只爱我一人，我要你承诺，绝不离开我，我还要你万事不能瞒我。”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苏臻妥协道：“好吧，但我现在只能承诺你第一点，我说过，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也许再过个三五年，你就不会那么喜欢我了。” 　　南慬思考了一下，勉强觉得可以，便说道：“那你以后不许说那样的话了。”他又补充道：“另外，我不会不喜欢你，就算如你所说，将来有一天我们分手了，我仍旧会喜欢你，这一点是不会变的。”他说的十分诚恳，苏臻有那么一瞬间失了神，有种他真的会跟南慬一直走下去的错觉。 　　回过神来，苏臻问道：“那这事算过去了吧？” 　　“不算。”南慬干脆的回道。 　　那一瞬间，苏臻是想骂娘的，但他忍住了，听南慬继续说道：“你跟吴桐，到底结束了吗？” 　　苏臻真是被他气笑了，扶着额头道：“结束？我俩根本就没开始好吗。你为什么老是揪住他不放？” 　　“因为你曾经喜欢他。” 　　“我现在也喜欢他。”苏臻如实说道，南慬听了惊得瞪大了眼睛，还不等他说出话，苏臻又说道：“但不是我对你的那种喜欢，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上一辈关系就很好，他对于我而言，更像是家人，你不该因为他吃醋。” 　　“我没有吃醋！”南慬反驳道，“我只是……”说着气势就弱下来了，好吧，他确实有点吃醋，但那都怪苏臻每次都说不清楚。 　　“行啦。”苏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道，“这下没什么事了吧？回家？” 　　南慬嘟着嘴，不情愿的点点头，算是妥协了。苏臻插上车钥匙，然后打火，正要拉手刹时，被南慬一把抓住了手，他疑惑的抬起头，对上南慬不可思议的眼神，他问道：“你会开车？你还没成年呢哪来的驾照？” 　　苏臻淡定的推开他的手，回答道：“会开车和有驾照是两码事，你还怕我把你甩出去吗？”说着也不顾南慬的阻止，驶动汽车。 　　一开始，南慬还小心翼翼开着窗外，生怕半路拦出个交警把两人截住，结果开了半天也没什么事，他就渐渐放松下来。 　　开着车，苏臻突然说道：“早这样不就完了，还害我给吴桐解释半天。” 　　“怪我？是你一直没来找我！”南慬不服气的反驳道。 　　苏臻“嗤”的笑了一声，说道：“下可没你跑得快的，吃饭没你吃得快的，课间不上厕所就在写作业，我怎么找你？” 　　南慬一时语塞，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这也不能代表全是自己的错，顶多算是一人一半。 　　“好了，你是想回家还是去我家？”苏臻跳开话题问道。 　　“回我家吧。” 　　之后两人不再说话，一个沉默的开车，一个看着窗外发呆。到了目的地，南慬拿起书包下了车，走了一半，突然又折回来，苏臻见他回来，按下窗户，问他怎么了；南慬看着他，眨了眨眼，有些犹豫地问道：“你跟吴桐，为什么闹僵了，又为什么和好了？” 　　苏臻沉默了一会儿，回道：“这是我们的家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如果你实在想知道，你可以问吴桐。” 　　“我们的家事”吗？南慬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苏臻目送他进了居民楼，然后关上车窗，掉头离去。 　　这次的问题是解决了，只是不知道缓和的关系能撑多久，依照南慬那种性格，不论交往对象是谁，都不会顺利的走下去；这次，他要的只是一个承诺，下一次呢？苏臻怀疑，自己是否还给得 第30章 30 心动 　　说实话，高中三年是一个很枯燥的时期，三点一线的生活是大多数人的写照，而高三正是把这一理念发挥到极致的阶段；日子一旦重复就会感觉过得很快，几个月也不过眨眼一瞬间。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人跟大多数高三生一样一心投入到学习中，他们除了在寝室，在校园内很少做出亲密的举动，也算是对得起班主任对他们的一片苦心了。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枯燥的过了两个月，天气逐渐转凉，校园里的枯叶落了满地，光秃秃的树枝暴露在寒风中，有了几分冬天的味道。高三的假期被一压再压，大休更是可怜到只放半天，中午放假，第二天一早就要回来上早自习；这样的生活，在一次很普通的日常大休中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事情起因于南慬的母亲，她觉得苏臻经常帮自家儿子辅导，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非亲非故的，还腾出自己的时间来无偿帮别人学习，所以他想请苏臻来家里吃顿饭。那天中午，当南慬挂了电话对苏臻说出这件事时，对方平静的让他难以置信，但后来他又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可紧张的，不过就是吃顿饭，又不是领男朋友见家长。 　　于是那天大休放假后，两人直接坐车到了南慬家，这是苏臻第一次见他父母，跟想象中的差不多，一看就是很严肃的人；饭桌上，不知道他家是不是秉承“食不言”的原则，居然真的从头到尾没什么语言交流，连他跟他爸吃饭都会聊上一两句，这家人还真只是请他吃顿饭啊。 　　晚饭时下起了雨，一直到晚饭结束也没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于是，苏臻顺理成章的住了下来。俩人坐在卧室里，听着窗外的雨“哗啦啦”的下着，无聊的看看地板，又仰头看看天花板，最终一起躺在了床上。 　　“就这么睡了吧。”苏臻看着天花板说道。 　　“才七点半呢。”南慬回道，他侧过身来一只胳膊压在苏臻身上，蠕动着凑近了。 　　苏臻笑道：“你是虫子吗？”说着也侧了侧身，把他搂在怀里。 　　南慬依偎在他怀里，蹭了蹭他的下巴，抬起头舔了舔他的唇角，还不等他退回来后脑就被按住，向前一压直接扑倒在苏臻身上；一不做二不休，南慬索性大胆起来，主动伸出舌头，生涩地吸吮着对方的舌头；很快，苏臻便反客为主，翻身把南慬压在身下，粗暴的揪着他的衣服，从嘴唇一直吻到颈部，然后滑到锁骨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然后低声道：“今天这么大胆，在你家还敢乱来。”他压低了嗓音，听起来格外有磁性，让南慬觉得身体都酥软了，他伸手环住苏臻的脖颈，借力抬起身又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他们实在是太久没触碰对方了，以至于对方的一点气味都能勾起情/欲，南慬知道在家里这样做有点危险，但他看着苏臻就会忍不住上去拥抱他、亲吻他，生怕一不小心，这人就会活生生从眼前消失一样。 　　只是拥抱着对方，没有过多的动作，就足以让两人怦然心动。南慬把下巴压在苏臻颈窝处，手指穿过他柔软的黑发，闭着眼，静静享受着对方的气息；这时，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苏臻反应也是快，一把就推开了南慬，自己站起来，擦擦嘴角说了句“请进。” 　　南慬的妈妈端着一盘水果进来了，见两人一个站在床前，一个坐在床上面对着墙，心里有些奇怪，碍于外人在她也没多问，放下水果就出去了。 　　等她走后，南慬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看向苏臻，他发红的嘴唇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透明液体，看起来格外的……撩人。苏臻伸手抹了抹他的嘴唇，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道：“还是算了吧，让你爸妈听见了不好。” 　　于是两人就坐到桌边，一边聊天一边吃水果。南慬决定，他爸妈对苏臻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也许是因为他成绩好，而且在长辈面前又礼貌吧；南慬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苏臻，苏臻插起一块苹果，手指转动着牙签，一本正经的说道：“也许，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南慬沉默了，心想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看着南慬一脸的嫌弃，苏臻笑道：“干嘛？不是你说你喜欢我的脸吗。” 　　“那你也不用挂嘴边上。”南慬脸一红，别过头去说道。 　　过了一会儿，南慬又问道：“你说，他们会理解我们吗？” 　　看着他迷茫的眼神，苏臻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回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们那边不急在这一时，等我们毕业之后吧。” 　　南慬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很迷茫，仿佛在想着别的什么事，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苏臻的话听进去。 　　接下来也无事可做，两人各自做了会儿自己的事，便上床睡觉了。 　　次日，两人一早起来就去上学了，早饭也没来得及吃，路上随便买了点就坐上了公交车。苏臻坐在车上，哈欠连连，抱怨道：“起这么早，困死了，以后住我家吧，早上还能多睡一会儿。” 　　“怎么可能啊。”南慬无奈的笑着，低头喝了口豆浆。 　　苏臻把脑袋搭在南慬的肩头，眯着眼说道：“那我睡会儿，你睡不睡？” 　　“不了，”南慬咬了一口包子回道，“都睡着坐过站就麻烦了，你睡吧。” 　　然后苏臻就没推辞，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合上了眼；南慬吃完了饭，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把垃圾袋放在一边，刚缩回身子去，就听到肩头的人说话了：“你不是晕车吗，整天坐公交没事吗？” 　　他突然出声，把南慬吓了一跳，身体都跟着抖了一下，结果苏臻的下巴一下子磕在他骨头上，痛得他叫了一声，抬起了身体。南慬抱歉的揉了揉他的下巴，回道：“没事的，再说也没常坐，两星期一次。” 　　原本是两星期两次的，因为要来回，但近期一般都是苏臻送他回家，坐公交车的次数就减少了一次。 　　“再说了，那是因为车上太颠簸了，开平稳点就没事的。”南慬说着这话的时候，车似乎是走过了一块凹地，车身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南慬一头就撞进了苏臻怀里。苏臻大笑了几声，用手指刮了下他的脸颊，打趣道：“你这个乌鸦嘴。” 　　之后一路还算平稳，按时到达了学校门前。两人坐的早班车，到学校时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便先去了宿舍放东西；本以为宿舍不会有人，到门口时却发现门是开着的，吴桐在里面收拾东西。 　　“你怎么这么早？”苏臻走进去问道。 　　吴桐直起腰来，见是两人，打了声招呼，回道：“我爸有个早会，非要顺便送我过来，不然就让我自己打车。”接着又贱兮兮的凑过去勾住苏臻的肩膀，问道：“你们见家长见得怎么样啊？” 　　“边去，就是吃个饭。”苏臻推了他一把，自顾自的收拾行李。 　　见两人如此冷漠，吴桐自找了个没趣，耸耸肩，拿着自己的包坐到床上去了，他正往外拿书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什么，又对两人说道：“哎，你们吃巧克力吗？”说着拿出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打开来里面嵌了十二颗样式各异的巧克力，是那种让人一见就少女心爆棚的样式——可惜在场的都是大老爷们儿。 　　苏臻正好没吃早饭，毫不客气地就拿了一颗放在嘴里，又不管人同不同意往南慬嘴里塞了一颗。 　　“我爸前两天出国带回来一盒，吴凰嫌吃了长胖，我就给带过来了。”吴桐解释道，说着自己也吃了一颗。 　　“哦，”苏臻舔舔嘴唇，故作无奈道，“昨天刚给了我爸三盒，谁让他这么大年级还喜欢吃甜食。” 　　“……”吴桐突如其来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伸出两只爪子虚掐住苏臻的脖子，一边摇晃一边说道：“那你给我吐出来！那个混蛋，居然骗我说特意给我们买回来一盒，吴凰说不吃他还假惺惺的伤心了半天，啊啊啊啊！那个混蛋！” 　　“那你对我出什么气，放手啊，你想掐死我吗！”苏臻抓着他的手腕，仰着脖子叫道。 　　“父债子偿！” 　　“那是你爸啊！” 　　“……”吴桐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手上的力气松了松，苏臻趁机挣脱开，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 　　“你就在一边看着吗，小南。”苏臻抱怨道。 　　守在巧克力盒子旁的南慬又拿了一颗放在嘴里，回头看看两人，笑的一脸人畜无害，道：“刚才怎么了？” 　　“……我真是败给你了。” 　　“话说几点了？”吴桐突然问道，“我还来得及换个床单吗？”说着自己看了看手表，突然僵住了，让后又迅速恢复过来，一手拽着一个，一边往外冲一边叫道：“还换什么床单啊！要迟到了，快跑啊！” 　　三个人一路狂奔——其实真正跑的只有吴桐一人，终于在老师进教室前冲了进去，一个个都气喘吁吁地回道位置上坐下。南慬刚坐下，习羽就凑过来小声问道：“你们仨干嘛呢？跟逃命似的。” 　　“……”南慬还没缓过劲来，一个劲的喘着气，心想你以为我愿意吗。 　　这时班主任走进来了，教室瞬间安静下来，都低头开始做题，南慬也赶紧拿出笔；班主任转了一圈就出去了，南慬咬着笔，悄悄往身后看了一眼，苏臻正认真的做题，没有抬头，他也赶快回过头去。 　　说起来两人交往了也有一年了，除了中间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插曲，倒是十分平静，只是不知道这种平静能持续多久；如果南慬向他父母坦白，会不会得到认可呢？父母对苏臻温和的态度让他在心底燃起了一丝希望，说不定，真的会得到祝福呢。 第31章 31 犹豫 　　最近南慬很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仔细看看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但就是感觉不一样，问他他也不说，只能当做没事。 　　自从进了高三，宿舍几人就很少在食堂吃饭了，大多时候买回宿舍一起吃，分工合作能省一些时间。几个人围坐在两张桌子前，一人端一个小盒饭在吃饭，不时互相看几眼，然后又看向拖着下巴发呆的南慬，吴桐用手肘撞了一下习羽，他心领神会的叫了声南慬，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南慬回过神来，拿起筷子，拌了拌饭盒里的饭，又呆住了。自从那天吃完饭，南慬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跟他爸妈挑明。虽然苏臻说过不急在这一时，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这些问题。南慬突然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头好痛啊，什么时候才可以不用想这些烦心事。南慬想着趴在了腿上，把脸埋进臂弯。 　　见他突然消沉，柳卿华担心的问道：“阿南，你没事吧？”对方没有回应，他过去拍了拍南慬的肩，又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苏苏呢？”南慬冷不丁问了一句。 　　“这呢。”身后传来苏臻的声音，他把暖瓶放下，走过来半蹲在南慬面前，问道：“怎么了？”南慬稍微抬起一点头，在他身上蹭了蹭，苏臻顺势就扶着他站起来，对几人说道：“我带他去医务室，卿华，一会老师来了你跟他说一声。” 　　柳卿华点点头，苏臻就拉着南慬出去了。 　　在医务室量了量体温，确定南慬是有些发烧，吃了药，苏臻便把他领回来了；到了宿舍楼前，南慬突然停下了，迷迷糊糊的抓住苏臻的衣角，说道：“我不想回宿舍。” 　　苏臻看看他，轻声道：“在这等着，我上去一趟。”说着就进了宿舍楼。 　　五分钟后，苏臻下来了，还拿了两张走读证，于是两人打着看病的理由，成功除了学校；苏臻找了家最近的旅馆开了一间房，带着南慬上去了，一进房间，南慬就躺在了床上，皱着眉看起来有些难受，苏臻帮他盖好被子，摸了摸他的头，在他耳边说道：“先睡会吧，我会让卿华给你请假的。” 　　南慬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的原因，他很快就睡着了。 　　等再次睁开眼时，南慬看到了窗外火红的晚霞，而后就看到站在床边的苏臻，正在打电话；南慬张了张口，一时竟没发出声音，他清了清嗓子，才哑着喉咙叫了一声：“苏苏。” 　　听到声音，苏臻立刻就挂了电话，走过来将他扶起，给他喂了些水，然后又试了试他的体温——有些下降了，只是还没彻底退烧。 　　喝了些水，南慬感觉嗓子好多了，他往后挪了挪身子，靠在床头上，问道：“你在跟谁打电话？” 　　“我表姐，之前跟你说过。”苏臻回道。他做到床边，又说道：“你饿不饿，我叫点吃的吧。” 　　南慬点点头，苏臻就去打电话叫客房服务了。一会又回来坐到一边，看着南慬，一会摸摸他的头发，一会揉揉他的脸颊，弄得南慬十分尴尬，怎么感觉他像是在摸小猫一样。 　　“你要不要见见我姐？”苏臻突然问道。 　　“为什么？”南慬歪过头，面露不解。 　　“她想见你。”苏臻回道，接着又自顾自说起了他这个姐姐。 　　“我小时候经常跟她一起，后来她一家移民去美国，投靠了资本主义，今年刚回来，我也很久没见她了，那天见了一面差点没认出来。不过，她样貌虽然变了，性格却没变，怎么说呢……很活泼，总之，是个不错的人。” 　　南慬想了想，又问道：“你家里人都能接受这些吗？我是说……同性恋。”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苏臻去门口拿来了点的饭，放在桌子上，回答道：“你也知道我爸的事，他们一开始自然也是不能接受，不过慢慢就习惯了。”说着给南慬盛了碗粥，递给他。南慬接过来，小口喝着，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在南慬喝着粥时，苏臻又说道：“最近，你是不是太累了。”南慬没回话，苏臻就继续说道：“我说过了，现在不要想这些事，你每天学习已经够累了，要是再像这样病倒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南慬低下头，还是没说话，苏臻叹了口气，强行抬起他的脸，认真地说道：“你别觉得我又在打击你，我要告诉你，就算是我家人，也不一定会接受你，就像你爸妈给你选女朋友一样，他们会爽快地认可你突然带回家的儿媳吗？” 　　“可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南慬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委屈个毛啊！苏臻在心里嘶吼，但表面上还是要很淡定，微笑着回道：“这个不是男女朋友的问题，我的重点在于，就算我的家人可以接受同性恋，但不代表，他们能接受你。” 　　南慬沉默了好一会儿来消化这句话，然后他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说道：“你是想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吗？” 　　“不是的，”苏臻否定道，“我是想说，未来的路也许很难走，所以我们要一起走下去，而不是孤军奋战。你急于求成，不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不让南慬向他父母坦白他们俩的事情；这是一种逃避，但在目前看来，这也是一种必须。于是南慬妥协了，就目前而言，他也只能妥协，其实他很害怕对父母坦白这件事，但他内心又迫切的希望他们能得到家人的认可，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的交往；现在还好，毕竟是高中，不是谈恋爱的时期，他还能以学习和校规为理由说服自己，但毕业后呢？那就是自由恋爱的时期了吧，然而他们还是只能像做贼一样。这样的恋爱，谈的太憋屈。 　　看南慬手中的碗空了，苏臻又给他倒上一些，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安慰道：“好了，你别想太多，本来就笨还整天想这想那，你现阶段的脑子，就全都用来想学习就好了。” 　　“不行。”南慬果断拒绝道，他将手心覆在苏臻的手背上，低声道：“还得想你。” 　　苏臻轻笑了一声，把他搂在怀里，心道你真的是第一次谈恋爱吗？怎么这么会撩人啊。 　　晚自习时，两人又跟没事人似的回去上课了，习羽试图从南慬口中打听细节，被苏臻一巴掌给拍回去，只好作罢。 　　跟往年一样，在一月初时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不过这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除了天气变冷要添衣服也没什么意义，再说今年扫雪大队中高三人员也被除名，这下是真的只能望雪考试了。 　　说来高三是个蛮刺激的阶段，尤其是学习成绩，单科变综合，有人的成绩一下上去，有人的成绩却一落千丈，所以说以前考得什么样都不重要，关键是看高考那一次发挥如何。而南慬呢，大概是属于那种稳步提升然后稳定的人吧，期末考试破天荒的考了个第五，把老师都震惊得不行，这成绩也算对得起他这么努力的学习了吧，至少今年回家能过个好年了。 　　收拾好行李便坐上了回家的车，想想这半年过得真是快，回头看觉得自己仿佛刚步入高一，可一眨眼就要迎接高考。这个寒假，是高一新生的开始，也是高三学生的结束。 　　回到家，南慬险些被家里的景象吓到。餐桌上摆满了一桌子菜，他爸还是坐在那里看报纸，他妈还在厨房忙活，听见开门声，便出来招呼南慬洗手吃饭。 　　看来他们这是已经知道自己的成绩了。南慬这么想着，放下行李去洗手间洗手。饭桌上，他妈少有的很热情的给他夹菜，并跟他聊学校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要保持住现有的成绩，再有所提升就更好了。 　　对于这种态度转变，南慬是喜忧参半，喜在父母认可了他的努力，忧在这些认可是建立在成绩之上的，这次是考好了，下次呢？如果退步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这种认可不复存在了呢？ 　　饭后，南慬也是头一次没有收拾桌子、刷碗，而是直接回了房间，他想着，放假第一天就先休息一会吧，便拿出手机，有一条信息，是苏臻发来的—— 　　吃完饭了吗？ 　　南慬嘴角不自觉向上扬了扬，盘腿坐在床上给苏臻播去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 　　“喂，吃完饭了？”苏臻问道，他那边听得到明显的风声，大概是在街上。 　　南慬应了一声，也问道：“你在干嘛呢？” 　　“我啊，散步。”苏臻回道，他呼了口气，不知是在暖手还是在抽烟。 　　两人拿着电话沉默了一会儿，苏臻突然说道：“你到窗边来。”南慬听话的跑到床边，往楼下看去。 　　这里是三楼，楼下的情景还是能看的很清楚的，南慬先是看到了楼下一点红色的火光，接着，那点红光落到了地上，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出了楼下人的脸，是苏臻。南慬突然开心起来，从手机里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爸跟朋友在附近吃饭，我吃完了，出来逛逛，就过来看看你。”苏臻回道，又从烟盒叼出一支烟来点上，烟雾缭绕朦胧了他的面容，手机光线下，连空气中细小的颗粒都能看得清。 　　“你爸知道你吸烟吗？”南慬突然问了一声，手机里面久久没有声音，正当南慬想要确认对方是不是挂了电话时，那边说话了：“你不会打小报告吧？” 　　南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某些方面，苏臻意外的可爱呢；他偷笑了一阵，然后收敛起笑容，问道：“要我下去吗？” 　　“不用了，天太冷，我马上就走。”苏臻在楼下朝他挥了挥手，道，“挂电话吧，我走了。” 　　“好，拜拜。”南慬收起手机，趴在窗户前看着楼下。 　　夜色很暗，小区的路灯损坏已很久没人修理，南慬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往远处走去，只有那一点火光的黑夜下显得尤为明显。南慬坐下来，扭头看了看房门外…… 　　到底，要不要说呢。 第32章 32 行动 　　这绝对称得上是南慬过得最好的一个假期，虽然仍旧有补习班和假期作业，但父母态度的转变让他的日子变得好很多，至少他们不再冷眼相向，自己也不必担惊受怕。顺理成章的，这个年过得也不再那么尴尬，虽然还是免不了往年那样的互吹互擂，但南慬至少不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家里的大哥考上了一所很有名的大学，于是父母又有了话说，不停在南慬耳边唠叨“像你哥学习”之类的话，听得他耳朵都要生茧。 　　随着时间的推移，南慬心中一个念头愈来愈强烈，尤其是每一次跟苏臻打完电话，这个念头都有呼之欲出的冲动；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在一次晚饭后，叫住了父母，一家人端坐在客厅里，气氛有些许尴尬。 　　“爸妈，我想给你们说件事。”南慬犹豫地开口道，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内心还是有些挣扎。 　　他妈倒是没太在意，随意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南慬吞了吞口水，继续道：“你们还记得上次来家里吃饭的人吗？他叫苏臻。” 　　学习好外加长得不错的人自然是容易被人记住，经南慬这么一说，他父母立刻就想起来了。 　　“啊是，那个学习很好的，怎么了。” 　　南慬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认真道：“我喜欢他。”说这话时，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快要把自己淹没。 　　“……”母亲沉默了片刻，确认道：“你说什么？” 　　“我……”南慬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又说道，“我喜欢他，我们已经交往了。” 　　他母亲俨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僵硬的笑着，说道：“你开什么玩笑呢，那是个男孩啊，我们又不是没见过。” 　　看着母亲脸上尴尬的笑容和父亲严肃的面孔，南慬知道他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吧。他站起来，郑重其事的说道：“他确实是男生，但我就是喜欢他，我不会耽误学习的，我只是想……” 　　“够了！”一声怒吼从他父亲口中发出，南慬僵在原地，仿佛被人从头顶浇了一头冷水，身体从指尖开始变得冰冷。 　　父亲走过来，扭住南慬的耳朵把他往旁边一甩，南慬一头刻在茶几上，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涌出，划过眼睑。 　　“你这个逆子！整天背着我们干什么恶心人的勾当！”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满屋子转着找趁手的东西，最终拿起衣架上的腰带来，大步走过去就扬起手用力抽下去，一边抽一边骂道：“逆子！老子生不出你这种没皮没脸的东西，还喜欢……看我不抽死你！” 　　南慬窝在地上护着头，腰带一下比一下更沉重地抽在他身上，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要没知觉了；他从手臂的缝隙里看去，看到父亲满脸的怒火，母亲掩面哭泣，口中呢喃着：“从前学习不好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染上这种……难以启齿的病，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再也无法听下去，南慬猛地站起来，夺门而出。 　　天还飘着小雪，刺骨的晚风肆意地吹着，少年一路狂奔，直到脚冻得麻木了，硬生生摔倒在地上，他才停住；许久，南慬缓缓爬起来，坐到路边的长椅上。南慬出来的着急，只穿了一件毛衣，此刻停下来，冻得浑身发抖，身上的伤经过冷热一刺激，也变得火辣辣的疼，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彻底搞砸了，他果然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他把人们的承受能力想得太过强大，那种突如其来的认可，就算是与亲生父母之间建立的，也是一触即破。南慬艰难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铃响了很多遍，才接听了，手机里传来苏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小南，怎么了？”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间，南慬觉得眼眶一热，他强忍住泪水，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我想现在见你可以吗？” 　　然而，苏臻却犹豫了，他支吾道：“这……恐怕不行，我现在有点忙。” 　　不等南慬再说什么，他突然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阿臻，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过去啊。”他不会听错，这是吴桐的声音。 　　“我先挂了，等会给你打过去。”苏臻匆忙说了一句，迅速挂断了电话。 　　南慬愣在原地，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动作，许久后，他呼了口热气，手机从掌心滑落，摔在地上；泪水毫无征兆的浸湿了脸颊，南慬勉强支起疼痛的身躯，翻遍全身找到了二十块钱，府身捡起手机，胡乱抹了把脸，一步一步向街道走去。 　　坐上了出租车，夜色下一路上向远处开去。 　　房间的灯都关着，电视里放着联欢晚会的重播，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一边无聊的看着电视，一边吃着水果；突然，他听到了门口传来很轻微的敲门声，调小电视声音侧耳去听，却又没了声响，他站起身去开了客厅的灯，正准备回去时，又听到了敲门声；这次十分清晰，连着敲了两次，柳卿华有些疑惑的走到门前，问道：“谁啊。” 　　门外沉默了半响，才听到有人回道：“南慬。” 　　柳卿华连忙打开门，看到的是一个浑身湿透、失魂落魄的人，他赶忙把南慬领进门，给他披上毛巾被，便拿出医药箱来给他处理伤口。 　　全程南慬都没有说一句话，眼神空洞，仿佛失了魂一般；柳卿华看他的样子，知道自己不便开口多问，只是小心翼翼帮他处理伤口。处理完伤口，柳卿华去卧室给他找衣服，回来时，南慬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柳卿华叹了一口气，帮他脱下湿衣服，横抱起他进了卧室；安顿好南慬柳卿华到阳台去，给苏臻打去了电话，迟迟没有人接通，打了几次都是如此，柳卿华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房间，床上的少年痛苦的翻过身去，微微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床，他坐起来，按着发痛的额头，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正巧这时，柳卿华推门进来了，他看到南慬，温和的笑道：“起来啦，吃饭吧。”南慬下了床，跟他到餐厅去吃饭。 　　吃到一半时，响起了敲门声，柳卿华去开门，发现是苏臻，他也是满脸的疲惫，双眼布满了血丝，像是一夜未睡；他走进来，看到南慬坐在那里吃饭，头上缠着一圈纱布，再看看他空洞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发生的事。柳卿华自觉地端着饭回了房间，苏臻过去坐下，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乱来，你怎么就是不听。” 　　看着南慬沉默的样子，苏臻顿时来了火气，一挥手把饭碗打翻在地，提高声音道：“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是吗！” 　　南慬面无表情的弯下腰，拾起地上碗的碎片，刚放在桌面上就被苏臻再次挥下去，他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你有病吗！你做事能不能理智点，非要现在告诉他们吗！我看你就是找打。” 　　南慬瞪眼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红，他哑着嗓子说道：“你来这里就是想跟我说这些的吗？你以为我是为了谁，为了谁！”说到最后，他已经几近嘶吼。 　　苏臻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楞了许久，才犹豫地开口道：“小南，我……”话还未说完，南慬就转身跑出门，苏臻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一夜的雪过后，路边积起了一层雪花，被暖阳消融后化作了冰晶，让整条街道都显得晶莹剔透。少年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走到最近的公园，擦了擦台阶上的雪，坐下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南慬在心里默默说道，他借了柳卿华一些钱，独自一人在街上呆了整整三天，他父母没有来找他，苏臻更没有来找他，他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忘了。南慬缩起身子，他很冷也很饿，但他却一点也不想回去，他已经无家可归了，现在，苏臻又离开了他。 　　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苏臻不在，事后还要对他恶言相向，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奇怪了，就算他父母不能接受，苏臻也不该是那种反应的；突然，南慬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啊，又是他吗？为什么苏臻的身边总有他呢，那晚也是，苏臻抛下自己，难道就是为了那个人吗？南慬心里很乱，脑袋嗡嗡直响，仿佛要炸裂开一般。 　　明明之前闹得那么僵，却又莫名其妙的和好，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之间，一定还有什么隐瞒。难道，对于苏臻而言，吴桐比南慬更加重要吗？ 　　一旦往这方面想，南慬的思绪就无法停下，他们俩个相处的画面不断在脑中浮现，南慬的神色也由痛苦逐渐转为冷漠，眼神也逐渐变得空洞，失去了往日的神色。 　　这么多天，居然一句话的解释也没有吗？他们的感情，竟然脆弱到这点挫折也承受不住吗？南慬站起来，慢慢向远处走去，那是回家的方向。 第33章 33 命数 　　站在家门前，南慬久久没有动作，他心里的畏惧早已消失了，他只是在犹豫，若是今天进了这道门，他与苏臻之间的那扇窗恐怕就彻底关上了；正当他站在门口久久无法决定时，门从里面打开了，是他母亲，她看着自己消失多天的儿子，有一瞬间红了眼眶，接着就将他推进了房间，呜咽着骂道：“你这孩子，说跑就跑，这么大了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吗！” 　　南慬看着她，又转头去看父亲，不过几天未见，他仿佛老了十岁，鬓角的白发都清晰可见，他向后退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垂着头，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我只是一时糊涂，我以后……以后再也不会跟苏臻又任何交集了，我会努力学习，考上你们所希望的大学。”他低着头，所以父母都没看到他的表情，如此的机械，仿佛失了心一般的冰冷。 　　街道上，围着黑色围巾的少年在各个店铺之间来回穿梭，不停地打听着什么，最终，他进了一家首饰店，店员立刻笑脸迎上来，问他需要什么。 　　“我想买戒指，要对戒。”少年哈了口热气，回道。 　　店员将他领到一个柜台前，开始给他介绍各种新款钻戒，少年看了看，然后摇头说道：“我不要这种的，有没有，两款都是男士的？” 　　“这……”店员楞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向这位顾客，看起来是个学生，也就是十七八的年纪，这个年纪来买对戒就很少见了，还提出那种奇怪的要求，但出于职业素养，他并未发表任何评价，只是客观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店内没有这样的款式，如果您需要，可以订做。” 　　“我等不了那么久。”苏臻拒绝道，他又在单个戒指的柜台前看了看，然后指着一款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戒指问道：“这个可以刻字吗？” 　　店员走过来看了看，说道：“可以的，请问想要刻什么呢？” 　　苏臻要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下“SZ”和“NQ”的字样，然后交给她，说是要两个，现在就要。店员礼貌的让他稍等片刻，自己去后台处理戒指。半小时后，苏臻交了钱，拿着戒指走出店门，他拦了一辆出租车，说出了南慬家的地址，他已经跟南慬发过短信，说一会儿去找他。 　　戒指没什么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这也算一个承诺，他给不起太重的，他只是想告诉南慬，不管将来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和他一起面对，还要跟他说抱歉，不该对他发火；对于南慬的鲁莽行事，苏臻也是没有料想到，他想，南慬或许是太缺乏安全感了，才这么着急求得家人的认可，明明，他可以说出来，两人一起解决的。 　　苏臻从袋子里拿出装戒指的盒子，打开来看着两个银色的小指环，脸上的笑容变得温和起来，要是能让他安心，就最好不过了。他合上盖子，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盒子。 　　出租车司机还在悠闲地打着电话，脚下的油门却是一点也没松，一路飞奔的在马路上开着，苏臻也暂时放松下来，看向窗外不断变化的场景。 　　然而有些事情，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 　　飞驰而过的出租车，丝毫没有任何防备拐角处冲出来的货车，直到撞击的前一刻，司机还在打着电话，下一秒，整辆车都翻了过去，接着就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出租车燃起了大火。很快，紧急地铃声传满了整条街，警车、消防车、救护车纷沓而至，场面一度混乱…… 　　当再一次睁开眼时，恍若隔世，眼前十分模糊，却看得清周围一片是惨白，病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口中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叫声，一旁的女子见状立刻激动起来，赶忙去按床头的铃，不一会儿就进来一群医生，开始给床上的病人进行检查。 　　“病人已经清醒，身体也无大碍，只需静养，定期检查。”医生交代完这些，便带着护士出去了。 　　女子坐到床边，握住病人的手，说道：“你可算是醒了，已经第三天了，我真怕……”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小声抽泣了起来。 　　苏臻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他应该是出了车祸，之后呢？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那南慬呢？他没等到自己，现在怎么样了。苏臻挣扎着想坐起来，女子赶忙过去扶住他，帮他把床摇起来，苏臻这才看清身边的人是林雨歌——他表姐。 　　“姐……”苏臻叫了一声，嗓音沙哑，他感到脸上粘乎乎的，抬手摸了一下，一阵刺痛，他往桌子上的镜子看去，看到镜中的自己左脸缠满了纱布，又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摸了几下；林雨歌见状立刻把镜子收起来，安慰道：“没事的阿臻，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好，你的脸会变成和从前一样的。” 　　“无所谓，”苏臻放下手，毫不在意的说道，“一张皮而已。” 　　突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裹满了纱布，他急忙问道：“你又看到一个小盒子吗？” 　　姐姐叹了口气，起身去拿来一个已经烧焦了的盒子，轻轻放在他掌心，问道：“是这个吧？当时你死死抓在手心里，我们费了半天劲才拿出来。” 　　苏臻连忙打开，盒子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里面的东西却是玩好如初，看到那两个指环，林雨歌惊了一下，但没有多问，拿起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苏臻喝了水，便要来姐姐的手机，凭着印象拨过去一个号码，他这人从来不记手机号，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记住。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苏臻急忙叫道：“小南？”对方很久才应了一声，苏臻喜出望外，又道：“小南，你在哪里？我有东西……”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南慬生生打断，他叫道：“苏臻。”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们到此为止了，以后不必再有任何瓜葛。” 　　苏臻抓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不确定的问道：“你什么意思。”其实他已经听懂了，但就是不死心，想要从他口中听到转折的话语。 　　“我们结束了，我是认真的。”南慬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苏臻，再见。” 　　“嘀”的一声，电话被挂断，苏臻垂下手，原本紧握着戒指盒子的手也松开，本就脆弱不堪的盒子摔在地上立刻变得粉碎，戒指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下。林雨歌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常吓到了，赶忙帮他拾起戒指，一边用纸巾擦去上面的灰烬，一边问道：“怎么了？你在跟谁打电话？” 　　苏臻不语，林雨歌将戒指放在他的掌心，柔声问道：“我之前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去美国吗？其实，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你现在这个样子……美国那边有更好的技术，对你的伤也有好处，你真的……阿臻？”她惊讶的睁大了眼，口中的话被硬生生折断。 　　那个床上的少年，曾经美如画卷的眼眸中，涌出了一股清澈的液体，一直滑过他的面颊，滴落在手掌中的戒指上，那只被纱布包起来的左眼，也伸出丝丝液体，由开始的透明逐渐出现血丝，最终浸红了左半边脸颊。 　　为什么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自此之后，苏臻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学校里再也没见过他的身影；而南慬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成了一台彻彻底底的学习机器，除学习之外的事从不关心。所以当吴桐粗暴地将他打倒在地，大声骂他的时候，他也只是冷漠的站起来，摆好自己的桌椅，然后看向那个像是疯了一般的人。 　　“你这个疯子！你知道他为你做了什么吗！我从未见过他对一人如此用心，你居然敢！你怎么敢！”吴桐大叫着，被柳卿华和习羽强行拉着才没有扑过来。 　　“他放下他妈去见你，你做了什么！你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跟他分手！你还有没有良心！”吴桐嘶吼着，眼眶发红，与他以往的形象判若两人。 　　沉默的听完这些，南慬走过去，对柳卿华和习羽摇了摇头，他们对视一眼后松开了手，吴桐一解开束缚，接着一拳头打在南慬脸上，两人惊得又上来制止他。 　　南慬被这一圈打得直接摔倒在地，他擦了擦流出的鼻血，摇摇晃晃站起来，说道：“我没良心吗？那苏臻就有吗？你有吗？” 　　吴桐被这一串问题问蒙了，暂时消停下来，听南慬又说道：“再怎么说，这也是我跟苏臻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我不是外人！”吴桐吼道，“你才是外人，我是他的家人，而你，只是一个混蛋路人。” 　　面对这些谩骂，南慬不为所动，他抬眼看向吴桐，看着他饱含怒火的双眸，静静道：“我不后悔，这是命。”说罢，在混乱的现场拿起自己的书包，向外走去。 　　吴桐挥了挥双臂，挣脱开两人，咬牙切齿的把误伤的桌子扶起来，那天的画面，不停地浮现在他的脑海，医院里，他拦住苏臻的场景，还有他从未见过的，苏臻那坚定的眼神。 　　“你不能走，清姨还在里面，你总要见见她。”吴桐伸手拦住苏臻。 　　“我很快就回来，”苏臻咬着牙说道，他的内心也很纠结，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一边是自己的恋人，这要让他怎么抉择。 　　“小南的声音有些奇怪，我必须去看看他。”苏臻说着推开吴桐。 　　“至少等天亮了再……”吴桐的话没说完，苏臻就跑开了。 　　等苏臻再次疲惫的回到医院时，看到的是走廊里死气沉沉的父亲和吴叔叔，还有伏在床前哭泣的女孩，也许他当时就已经知道，一切都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明天完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34章 34 阑干 　　高三剩下的日子，才是真正的一成不变，南慬机械的每天学习，当他打完最后一场考试卷时，他就知道，自己会考上那所父母希冀的大学；麻木的学习生活，已经让他渐渐淡忘了“苏臻”这个名字，他早已从柳卿华那里听说了苏臻的事，知道他车祸后去美国治疗，也知道了他的愤怒是情有可原，但这一切都晚了，只是，他从未后悔，他知道，就算自己没有跟父母坦言，就算苏臻没有因为母亲的事情情绪失控，他们两个，早晚都是要分开的，这是迟早的事，他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纵横错乱的高中时代，留下的，是难以磨灭的记忆——或好或坏，或甜蜜或苦涩。这期间，有友情的升华，亦有爱情的相守与破灭；无人读得透过程，亦无人猜晓结局…… 　　混乱的时期，混乱的人们，组成了一幅纵横交错的画卷。 　　大学的生活比起高中来要多姿多彩得多，但对于南慬来说却是无异，他不会与人交往，只能整天学习、泡图书馆，一年下来没有交到任何朋友，连室友也是关系淡漠，顶多是见面打个招呼的程度。 　　初入大二，没了大一时的那份茫然，南慬走在校园里，天气很好，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去往食堂的路上，两个女生与南慬擦肩而过，不经意间，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刚才食堂门口的那个人好帅啊，不知道是哪个系的，难道是新生吗？” 　　“哎呀，你没看到他的左脸吗，好吓人的伤疤啊，这种人我可不敢接近。” 　　“诶诶？是吗？我只看到侧脸啦，那怪可惜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走开了。 　　南慬心里浮出一个很久都没有出现的面孔，他知道，这一天终于要来了，然而他还是面不改色的慢慢往食堂走去。 　　食堂门口的人进进出出，所以那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就显得十分明显，他戴着一顶棒球帽，戴着耳机低头看手机，角度问题，只能看到侧脸。南慬一步步走近，当与他只有一人之隔时，对方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突然抬起头，两人的视线相碰，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那个上午，一个站在教室门口面无表情，一个拿着本子一脸淡然。 　　寂静持续了很久，带着棒球帽的男生转过身来笑了笑，道：“哟，小南，好久不见。”他一转过身，左半边脸就露了出来，可怖的烧伤爬满脸颊，一直延伸到颈部以下，被衣物遮住。 　　南慬不动声色，冷静的跟他打招呼，然后两人就进了食堂，南慬主动请他吃饭。 　　看着低头吃饭的南慬，苏臻眯起眼睛，想起了以往无数次的相同的场景，那个吃饭像仓鼠一样把腮帮子塞得满满的人，现在也，不再那样了啊。苏臻摸了摸上衣口袋，想抽烟。 　　南慬见苏臻不动，催促道：“吃啊。”苏臻这才拿起筷子，挑了挑菜，突然伸出筷子戳了一下对面人的脸颊，然后在他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时忍不住笑了。 　　“你干嘛？”南慬擦了擦脸上的油，不满道。 　　苏臻“呵呵”的笑了几声，没有回话，筷子也没换，就这么吃起来。 　　像是以前一样，南慬早早地吃完了，然后看着苏臻不紧不慢的吃饭，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南慬突然产生了这是在高中的错觉，一切仿佛跟那时一样，只是换了地点，人物虽没变，却早已不同。还剩了半餐盘的菜，苏臻就放下了筷子，擦擦嘴将餐盘推到一边的桌子上，突然问道：“你说过你喜欢我的脸，你也说过，即使我们分开了，你仍然会喜欢我，那么现在，你还喜欢我吗？” 　　面对这个问题，南慬没有任何回应，他又拿起筷子，从苏臻的餐盘里调出几块肉来吃掉；苏臻见他这幅无关紧要的模样，口中“啧”了一声，猛然站起揪住对方的领子，将人强行拽到自己面前，然后霸道的吻了上去。 　　嘴唇被堵住的那一瞬间，南慬楞了一下，但接着，他便回击起来，双手抓住对方的衣服，撕扯着凑得更近了，舌头滑过对方口腔的每一寸，然后缠绕住另一只同样柔软的舌头互相吸吮起来。他们纠缠到忘我，完全不在意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把食堂的人看得是一愣一愣的，惊得众人忙拿出手机拍照录像。两人缠绵够了，便默契的坐回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之后两人聊了一些这几年的情况，苏臻也说了些自己在美国的无聊生活，还说到了柳卿华那些人，用着你绝对想不到的口气对他说：“习羽和吴凰在一起了。” 　　“哦，那要恭喜了。”南慬像是毫不惊讶的回道，喝了一口果汁。 　　“你现在有女朋友吗？”苏臻突然问道。 　　南慬抬头看向他，对方笑着同样看他，以前苏臻明明很少会笑的，果然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拿着吸管搅了搅杯子里的冰块，反问道：“为什么不问我有没有男朋友？” 　　“因为……”苏臻笑着回道，“你不是同性恋啊。” 　　“如果没有，你会怎么样？”南慬咬着吸管问道。 　　苏臻冲他眨眨眼，说道：“你在期待什么吗？” 　　沉默了一会，喝完一杯果汁，南慬突然说道：“你想跟我上/床吗？” 　　猝不及防，苏臻呛了一口，拿起一张纸巾擦着嘴，讪笑着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是啊。”南慬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苏臻扶额心道，这两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苏臻一脸被震惊到的表情，南慬笑了一声，摇摇头道：“果然，还是算了。”接着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苏臻左脸上的伤疤，问道：“这个，治不好吗？” 　　“不是，”苏臻摇摇头，在南慬想要收回手时突然将他抓住，然后放在自己脸上，继续道：“这是教训，我要留着它，它能让我想起，我做错的决定和说错的话。” 　　南慬抚摸着那凹凸不平的脸颊，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受，这种感受化作一股暖流一直冲到了他的眼眶，他用力地眨了眨眼，又问道：“你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苏臻笑道，“分手，是你的决定，离开，是我的决定，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他握着南慬的手，目光流转，“南慬，这就是命。” 　　“是啊，这就是命。”南慬附和道。 　　两人沉默了许久，苏臻突然收回手，站起来道：“走吧，”南慬随着他站起来，两人一起往外走去。下楼梯时，有几个女生躲在一边看，看着两人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总有那么一群活力旺盛的女生啊，南慬在心里感叹道；一旁的苏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小声道：“这下你要出名了。” 　　“拜你所赐。”南慬叹了口气。 　　“别客气。” 　　当他们离开食堂后，草丛后面突然弹出三个脑袋，都是顶着一头杂草，其中一人揉了揉头发拍掉杂草，道：“走了吗这是？到底什么情况？” 　　“都怪你，这么磨蹭，只看到了结尾。”另一人打了一下那人的头，责怪道。 　　“你打我？”第一人说着就要跟他动手，被厉声制止：“你敢，我现在可是你哥，你信不信我给吴凰告状去。” 　　“呸，她才不稀罕你这个哥哥！” 　　第三个人无奈的坐在草丛里，看着两人打打闹闹，自言自语道：“话说为什么我也要来。” 　　见两人依旧在那边打闹，没有人打理自己，柳卿华上去一手揪住一个衣领，把两人拉到自己面前，然后笑着说道：“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 　　一见到这幅可怕的笑容，两个人立刻就老实了，纷纷端坐在地。 　　“话说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好像是为了监视苏臻和阿南。” 　　“他俩人呢？” 　　“好像刚才就不见了。” 　　“……” 　　所以说，你们两个是白痴吗！ 　　正是天气暖和的时节，夏末秋初，既不炎热，又能感受到温和的太阳。在校园里走了一段路，苏臻突然停下来，让南慬不用送了，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问道：“你还有话要对我说吗？” 　　南慬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苏臻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带上帽子离开了。 　　看着前方人越来越远的身影，南慬转身往前走去，在两人即将消失在同一画面的那一刻，南慬突然脚步一顿，情不自禁地转过身来大喊道：“等一下！” 　　前人似乎早就想到这样的结果，早已转过身等着他。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一阵暖风吹过，吹动了两人之间的千丝万缕。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章意外的短小，相信我不是我偷懒/猛虎落地式下跪 　　我怕再写下去就收不住了。 　　总之磕磕绊绊的写完了，写这篇文的目的，一是太久没动笔，用来练手，二是纪念一下我的高中生活——不美好，但绝对难忘。 　　本来打算一个月完成，结果用了三个月/笑哭 　　主要是裸更加没写大纲，以后会慎重开坑的。 　　感谢看到这里的每一位小天使/鞠躬 　　Ps：之后会有一个长番外，是父辈的故事，也是我一直很想写的一个故事。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